瘦仙：「……」

「老闆，沒什麼事兒的話，您回吧？」清秀刻板的一張臉上變顏變色，想到胖通勸他要尊敬老闆的話，瘦仙強逼著自己把到嘴邊的話咽回去換成了這句。

收陰兵容易？無量壽佛！

師傅說，想罵人了就念無量壽佛。

法師要自行招募陰兵，無非兩種方式。

最常用的手法，是開壇施法招陰旗喚來陰魂，威逼利誘強制收服，然後透過法術逐漸馴服，直到凝鍊出安兵符咒。之所以這麼麻煩，是因為只有經過訓練的兵馬，才能聽從號令行事，依存於法師的靈符，不受到陰魂七日不歸陰就會逐漸消散的制約。缺點是這樣得來的兵馬良莠不齊，軍心不穩容易出岔子，實力也一般，鬥法或者差遣中，會很容易出現折損。

折損陰兵也會累及法師自身，減損壽命。

第二種就是像瘦仙那樣，收攏枉死的人，逐步建立默契和信任，直到時機合適開壇做法，招兵符咒招入座下。這種信任的建立十分困難，瘦仙直到現在也沒能做到。

現代社會養兵馬的法師越來越少了，一方面的原因是因為不需要兵馬保護自身安危，大環境的法治安穩，對他們這些人來說也是影響深遠。以前的民間游師招養兵馬，最大的用處就是鬥法和護身。

土匪惡霸流氓劣紳，惡鬼山魈遊魂邪武，都是要命的東西。現在這些東西不常見了。

另外一方面的原因，也是因為孤魂野鬼很難召喚到了。民智大開的社會風氣，因為極端因素滯留在陽間的陰魂，很快會被執法機構處理，這類陰魂是陰兵中法力最強，也是法師最喜歡召喚的一類。普通陰魂在人間停留時間短暫，不歸陰就會被大風吹散。開壇設法忙活半天，耗費法力符紙，最後只能招來小貓三兩隻，吃力不討好。

所以現在法師會在法事中差遣陰兵的已經很少見了。

反而是借兵的比較常見。不過多數都是幌子，騙人的居多。

真懂一些玄學法術的這一類的人，喜歡騙些有錢的，不怎麼碰窮人。

騙窮人的錢，萬一過了線把人坑到絕路上，很容易攤上因果。

三教九流要是有門派傳承的，最初都會有規矩，救命錢不能偷不能搶不能騙，否則沾上因果就是破了規矩，要家法處置。不過這東西就是說著好聽，當了小偷強盜騙子的，良心就是有也早藏起來了。規矩永遠是用來約束好人的，對於壞人來說，就是用來破的。

大環境好的話，對於所有心存善念的人來說，都是一件好事。

瘦仙在流浪的時候就見過幾個，身上有些本事，不過沒有完整傳承，有本事也用不出來，或者不知道怎麼用。一瓶子不滿半瓶子咣當。靠這個賺錢養家。他們現在辦事遇到解決不了的，沒有陰兵差遣，也請不來仙童仙將，就請另外一路強力幫手。

「什麼幫手？」翟飛鸞問道。

「警察。」瘦仙道。

「嗯？」翟飛鸞以為自己聽錯了，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警察怎麼召喚？

「打110。」瘦仙看他一眼，除了打110還能怎麼召喚。

「……」神他媽打110。

可不是嘛，召喚警察的辦法可不就是打110。

想一想，身穿八卦仙衣在法台上，一手拿著銅錢法劍，一手掐著劍訣，腳下踩七星步，口中默念法訣。桌案上香爐里點著香，兩邊染著蠟燭。法師劍插符紙在蠟燭上點燃，揮舞之間口中念念有詞，幾番動作下來一身的汗，終於發現了問題所在，這個時候該怎麼辦呢？

只見留著三綹小短法師露出胸有成竹的微笑，收了身法和法器，從貼身的兜里掏出來一塊板磚似得東西，熟練的指紋解鎖。

待電話接通，對電話那頭說道：「喂，我是熱心市民某某，在某地某處發生了￥%…………#2的事情，請儘快來處理。」

完事。

然後對著主家一拱手：「好了，待事情解決，別忘了把尾款打到我的賬上。」

……

翟飛鸞：「……」畫面太美，被自己腦補的畫面震驚到了。

「其實這樣做是對的，安全高效。」瘦仙對這種做法很推崇，「比他們胡來危害小的多。」

「警察去處理會不會有危險？」良好市民翟先生，對國家公務人員的安危同樣重視。畢竟在他受過的教育里，國內的醫生、教師和警察都屬於天然帶有奉獻性質的工作，付出和收入很難成正比，危險性很高。

小時候都聽過某學校某老師被捅的消息，長大了聽到警察犧牲醫生被打甚至被殺就更多了。

仔細一想，好像是從老太太被扶事件，訛詐成功的案例鼓勵了一大批的惡人，或者說心存惡念的人。

「不會的。」瘦仙道，「軍人警察這些執法者就相當於人間的雷部正神，自帶正氣和煞氣，他們身上有國運護持諸法避易。」無論是古代還是現在，玄學界的都不喜歡和官府的人打交道，也是因為這點。

他們對邪祟有震懾的能力，這種震懾力對修行中人同樣有效。

他接著又補充了一句：「除非是和他們與因果關係，否則鬼邪之類的東西，很難靠近他們。」就是說如果執法的人做了不該做的，也要當心報應。

翟飛鸞點點頭。

瘦仙看著他，不確定的問道；「老闆，我剛反應過來，你的意思是不是在說，你成功招到了兵馬？」

「嗯，對呀。」翟飛鸞點頭，「你這反應夠快的。」

「什麼來路？」瘦仙沒理會他的調侃，急切的問道。

「戰場上陣亡的將士。」

「最上等的陰兵種類！」瘦仙不禁有些激動的欠了欠身，「你是怎麼收服的？」

「他們找上我，一定要和我簽契約。」翟飛鸞微笑。

「……」

「老闆，您沒事就回吧，」扎肝了老闆。瘦仙額頭青筋一跳，咬牙說道，「我還有點事要忙，就不留您老了。」

「別，還有事。」翟飛鸞笑了一聲，「冷靜下聽我說。」

斟酌了一下語言，說道：「你試下看我現在的身體狀態，能不能發現什麼。」

瘦仙稍微愣了一下，狐疑的觀察了下翟飛鸞的神色，不確定他是在測試自己的本事，還是真的有問題要確認。不過想了下還是點了點頭，按照翟飛鸞說的，去觀察他的情況。

一邊開一邊掐指算，過了足有幾分鐘，瘦仙才說話。

「老闆，我擅長額事風水符咒，對周易算命沒什麼研究。只能面前看出你似乎時運不濟，不過人的運勢時有強弱變化，要是遇到不順心的事不要太放在心上。」瘦仙說的很坦誠，「一命二運三風水，四積陰德五讀書。不要太在意這些東西。」

翟飛鸞好笑的看著他，你一個玄門修士，一本正經的告訴我不要在意這些東西？

這也太很不玄學。

瘦仙似乎看出了他心裡想的事，嘿的笑了一聲，「老闆，迷信是不對的。什麼叫迷信呢？盲目的信仰崇拜就是迷信。我們修心也要保持心中一點自主，不為外物所左右，得……」

一說起這個話題，瘦仙大有要開一篇演講的意思，翟飛鸞趕緊打斷他說道：「你忙吧，我先走了。」

既然他看不出問題，接下來的話也就不必說了。

梁雅雅的事兒就能看出，瘦仙不善於掐算命理，不然也不會那麼容易輕信。

從大吉公司出來，翟飛鸞看了眼手機上的消息，招手叫了輛車直接去機場，小助理訂好了機票，也在趕過來的路上。

下了飛機，打車到公司宿舍放下行李，翟飛鸞就讓小助理先回去。

他看了一下長時間沒住了需要打掃的宿舍，愣了一會兒，有些煩躁的捋了把頭髮在原地轉了一圈，然後決定出去吃點東西東西再說。

然而等他到了樓下，習慣性一摸，才發現自己忘了帶隨身挎包出來。

「……哈，時運不濟。」瘦仙還真沒說錯。翟飛鸞拍拍除了手機什麼都沒有的身上，自我嘲弄的嘟囔了兩聲。

宿舍的備用鑰匙在公司，離這不遠但是這會兒應該都下班了。

就算沒下班翟飛鸞也不想去。

看來該從宿舍搬出來，在外面租個房子，這樣忘了帶鑰匙可以請人來開鎖。當然，買是不要想了，有錢還得先買命呢。

宿舍回不去就去住酒店，問題不大。翟飛鸞拿手機在app上扒拉了一下很快定好房間，打開導航正要步行過去，一眼掃到提示簡訊內容，上面寫著攜帶身份證件入住。

「……」翟飛鸞不知道瘦仙師父的秘訣，不然一定要念上一句，無量壽佛。

周圍沒有熟悉的朋友家可以借住，對著手機熒幕愣神了片刻，翟飛鸞還真想到了一個地方。

在這附近有一家夜店，環境還不錯。裡面有KTV包廂，沙發不錯，隔音效果賊好，又沒什麼煙味。

定一個小包廂，在裡面也能湊合睡一晚。

老闆是個挺有意思的人，翟飛鸞還見過幾次。提供的小食種類很多，陽春麵做的尤其好。之前吃過一回，味道的確不錯。算起來有好幾天沒正經吃東西了，想起那個味道，突然感覺有點餓了。

和隊員來過幾次，路倒是還記得。都沒用上導航，走了幾百米拐個彎兒就到了。

「要一碗陽春麵。」在前台定完包廂，翟飛鸞就開口點了一碗陽春麵。

老闆正從旁邊路過，聽到聲音轉回身打量了他兩眼，笑道：「喲，回來了？你們隊這幾個月一個人都沒到我這來，我還在擔心你們是不是給公司給賣山溝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