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緣閣還是那個香緣閣，外面看門臉裝修都沒變，只是牌匾換了，掛上了吉祥通人文家居諮詢公司的牌子。

翟飛鸞打車到的時候，差不多晚上七點左右，太陽還沒有完全下山。

街面上有些破敗不過倒是不缺少生活氣息，沒有沿街開著的燒烤店，也沒有排開的大排檔攤子，倒是顯得清凈了不少。雖然少了點煙火氣，可也省了地面油膩臟污的煩惱。

道路兩邊劃出來的停車位上，車停的比上次來的時候要多很多。司機找了一會兒，才在一個角落找了地方把翟飛鸞放下，臨走還很遺憾的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裡飽含了，對一位自甘墮落的年輕人的遺憾和譴責。

因為這裡是有名的三俗一條街。

「……」翟飛鸞眼角抽動了兩下。

總不能說自己是要去風水店。

搞封建迷信和搞三俗，在古代是一個中九流一個下九流，在現代人的眼中，好像很難輪出一個高低貴賤。

揉了兩下額角，翟飛鸞搖搖頭不去管它，轉身往吉祥通裡面走。

剛推門進去，前台坐著的年輕女孩兒就站了起來，面帶笑容聲音甜美的問道：「先生，請問有什麼需要？」

翟飛鸞遲疑了一下，放了要去摘口罩的手，道：「我找瘦仙。」

「你是老闆？」女孩人不等翟飛鸞回答，就像是已經確定了他的身份，迎了出來說道，「瘦仙師在待客，他事先吩咐了，您來了直接帶您去樓上辦公室。」

「嗯。」待客？已經有聲音上門了？翟飛鸞有些詫異，不過沒有多問，而是點點頭讓女孩兒前面引路。

上樓的時候，他順便瞥了一眼一樓的裝修。格局和之前來的時候變化不大，還是分成三部分。不過供奉觀世音的那邊，也被改成了一個會客室。

兩邊變成了一樣。去掉了佛堂保留了綠植，添加的傢具擺設也和原本的裝修風格貼合，明亮簡介也更有現代公司的氣息，一進來就給人一種很和諧舒服的感覺。

不由的心裡一動，如果這是瘦仙的水準，那以後的生意就差不了。

前台的女孩兒帶著翟飛鸞直接上了三樓，到了辦公室的門口停下，她停了下來。

「這裡是瘦仙師和胖大師的辦公室，我不方便進去，您請。」

「嗯。」

翟飛鸞不清楚她是不是知道自己的身份，為了減少不必要的麻煩，就盡量的少說話少接觸，點了點頭，推門走了進去。

這裡的格局也沒怎麼變，只是增加了一個辦公桌，應該是胖通的。另外一邊仍然是法壇，擺著不少的法器，牆上也掛著一些。

在當初梁雅雅坐的沙發上坐了一會兒，瘦仙還沒上來。

翟飛鸞站起來，想要倒點水喝。他睡了那麼長時間，一直沒吃什麼東西。這會兒不覺得餓，卻覺得渴了。

哪知道剛站起來，就聽到有人說話。

「你想要什麼？」

「我去！」

翟飛鸞被這不經意的一嗓子嚇的腳下拌蒜，栽楞了一下身子，「誰？」

又是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上一次贏二毛他們也是這樣先出聲後出人。你們妖魔古怪還都這麼喜歡先聲奪人嗎？一邊心裡嘀咕一邊四處打量，想把說話的人找出來。

「是我呀！」

就在翟飛鸞四處亂找的時候，一個白色的小東西，翻著跟頭從一邊的法壇上飄了過來，站在了他的面前，用清脆的童音自我介紹道：「我叫開心，你叫什麼名字？」

原來是個還沒有巴掌大的小紙人。

盯著面前的小東西看了半天，見它沒有五官，只是簡單的剪除來一個大致的人的輪廓，頭上還帶著一頂小帽子。身上有硃砂畫的符文。可能是因為尺寸太小而且沒有畫出五官，所以看起來並不恐怖，反而是有些可愛。

不過出於防備心理，翟飛鸞沒有說出名字，而是逗弄它到：「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名字？」

「好吧，那你剛才是想要什麼？這總可以說吧。」開心小紙人很人性化的妥協般的嘆了口氣，兩隻手的位置還合到一起，拍了一下。那動作的意思彷彿是在說，得，這位爺還挺難伺候。

靈異的事情見的多了，就鍛鍊出來了。不注意的時候，還會被意外的嚇一下，正常這麼面對面的，翟飛鸞已經可以淡然處之了，甚至還會覺得對方有些可愛。

他忍著笑，說：「我渴了，想喝點水。」

「好的！」開心小紙人又拍了一下手，然後對著法壇喊了一聲：「茶碗茶壺，老闆要喝水。」

「老闆？」翟飛鸞指了下自己，「是在說我嗎？」

「對呀！」開心小紙人蹦跳著翻了一個跟頭，很開心的笑了幾聲，「開心很聰明的，一眼就認出來你就是我們的老闆。瘦仙說我只要見到你就會知道你是老闆，我現在明白他的意思了。」

「嗯？」

「長得這麼好看的人，才配當我們的老闆呀！」

「……」想不到你們紙人也這麼顏狗。

他們說話的間隙，翟飛鸞看到法壇上又飛出來兩個小紙人。它們飛到了一旁的飲水機邊上，一個抱著杯子在下面接，一個在上面按下開關。

因為個頭很小，需要兩個紙人協作，所以才叫茶壺茶碗嗎？

真可愛。

接滿了水也是關上開關，也是兩隻一起抱著杯子飄飄悠悠的飛過來，放在翟飛鸞的面前。

「請喝吧。」兩隻紙人放下杯子，小聲的說道。說完似乎鬆了一口氣似得哈了一聲，還做了一個用手擦額頭的動作。

讓人忍俊不禁。

翟飛鸞道：「謝謝。」人家這麼辛苦的倒水過來，如果不說句謝謝是不是就些過分了？

「不，不客氣。」兩個倒水的小紙人好像膽子有些小，回答的聲音都有些發抖。翟飛鸞剛要伸手去拿水杯，就見他們嚇得跳起來抱在了一起尖叫了一聲，躲在了杯子後面。

「呀！」

「……」

開心小紙人在一邊捂著臉喊：「好丟臉呀你們兩個！」

在這時「吱扭」一聲，有人推門進來。

三個紙人頓時猢猻散。

「老闆你來了？」瘦仙看到翟飛鸞先打了聲招呼，然後奇怪的道，「我好像聽到開心的聲音了？」

「你說的開心是它嗎？」翟飛鸞從自己脖領子裡面，提溜出來慌不擇路藏進去的小紙人，放在瘦仙的面前問道。

「還真的是開心。」瘦仙趕緊把小紙人接過來，皺眉道，「你不是跟著胖通出去做法事了嗎？怎麼回來了？」

「偷跑回來的。」開心小紙人回答的很小聲，趴在瘦仙的手掌心，委屈巴巴的道，「胖通吃肉肉，不給開心吃。開心不開心了就回來了。」

一個紙人還想吃肉？你是想上天嗎？而且還會發脾氣，氣的跑回來。脾氣還不小，翟飛鸞聽得鬢角流汗。

「你不能沾油也不能沾水。」面對小紙人，瘦仙顯得有些冷硬的臉部線條都柔和了，「不許胡鬧。」說著把它放在了肩膀上。小紙人順著他的肩膀，爬進了他的脖領子，只露出一顆小腦袋。

翟飛鸞看的一挑眉，怪不得剛才跑的時候會鑽我脖子後面，原來是習慣了。

瘦仙又看到了茶幾上的水，笑著問道：「水是誰倒得的呀？是不是茶壺茶碗？」

「是茶壺茶碗倒的。」這一句聲如蚊吶，是從茶幾下面的爬出來的兩個小紙人說的。

「上來，我送你們回去。」瘦仙說著伸手過去，它們就順從的趴在了他的手掌心。拖著它們瘦仙走向了法壇，把三隻小紙人都取下來放了上去。

這操作看的翟飛鸞不明白，問道：「它們應該能自己飛回去吧？」

「是的，不過它們都還小，飛多了會累的。」瘦仙說道。

這老父親心疼自家孩子的語氣是怎麼回事？翟飛鸞眨了眨眼睛，再三確認在他面前的這位瘦仙道長，今年高壽沒超過二十。

「老闆，我剪得紙人是不是老可愛了？你要喜歡的話我可以剪兩個送給你。」瘦仙搓著手道，「這幾天生意不錯，我買的材料還能再剪幾個紙人出來。」

「謝謝，不過不用了，我怕養不好。」紙人的確可愛，翟飛鸞有些心動，不夠他還是拒絕了。

一般的剪紙人都是一次性的，身上的符咒具有單一性和時效性，用完就灰飛煙滅了。瘦仙這種應該是特殊術法和材料溫養得來的，初始心智猶如孩童，需要不斷的培養，過程中需要花費不小的精力和耐心。

翟飛鸞自身難保，當然也沒有心情做這些。

「店裡怎麼樣最近？」翟飛鸞問道。

「很好。胖通和一家裝修公司談好了合作，對方介紹了不少客戶過來。」瘦仙有些興奮的笑道。

現代的住房都是整體規劃，很難做到獨特的風水格局。而且無論是獨門獨院的別墅區，還是聯排別墅或者小區，在規劃之處，開發商都會找專業的風水公司作為顧問，瘦仙他們現在的層次，還達不到接觸這些的標準。

所以，在最開始的規劃中，就是奔著室內裝修風水調整方面去的。能和裝修公司合作，對雙方都很有利。

「其他業務方面也有人來諮詢。我剛接待的客人，就是委託我們給他的店鋪選一件鎮店招財的器物。」瘦仙說著臉上難掩喜色，「還有前幾天談好了一場普通的法事，要連做三天。胖通就是去忙這件事了。今天是最後一天，現在還沒回來應該是主家留飯了。」

「做法事需要齋戒，他吃肉不會有問題吧？」翟飛鸞想起開心小紙人說胖通吃肉的事，就多問了一句。

「沒有晦氣邪祟，做法事不用齋戒。吃肉沒被打死，說明主家也每當他是真和尚。沒事的。」

沒被打死就沒事，這麼草率真的好嗎？

翟飛鸞一頭的黑線。不過看起來瘦仙有分寸，他也就不多說了。

「我來找你是有件事想問問你，你對招陰兵知道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