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整個會議室都靜寂了幾秒。終於還是陳思明打破了沉默，打圓場道:「沒關係沒關係，不接觸工作就行了。既然是秦先生的學長，那這位楚先生也是播音系的？」

「不是。」楚函如實回答，「我是中文系的，只是……」他看了一眼秦文辛，「只是平時和文辛關係比較好，才跟著一起來的。」

「中文系好，文筆肯定好，」張浩趕快接過話來，「以後發展發展，說不定能成著名編劇呢。不如這樣，來都來了，我帶你在棚里轉轉。」

楚函笑了笑:「不麻煩您了，我隨便找個地方等文辛就是了。」

張浩立刻長出一口氣:「哎，那行，我給你找個空房間。」

楚函點了點頭，回頭對程炎和陳思明示意了一下，轉身就要跟著張浩離開，剛轉過身，手臂就被秦文辛抓住。

「楚哥……」秦文辛低低地叫了他一聲，看上去似乎有點委屈。

楚函輕輕把他的手拿開:「好好工作，我等你。」

這一句「我等你」好像讓秦文辛安了心，他乖乖地鬆開手，任楚函走了出去。

「兩位關係可真好啊，」出了門，張浩笑道，「簡直像親兄弟。」

關係很好……楚函仔細琢磨了一下這個詞，突然覺得用來形容他和秦文辛之間的關係，會讓他覺得格外開心。張浩見他不說話，還以為他還在為程炎的話不舒服，趕忙寬慰道:「程炎這個人啊，童星，張揚慣了，楚先生別放在心上。」

楚函這才回過神來:「啊，我倒是沒有在意這個。」

「那就好。」張浩舒心了，將楚函引至一間小會議室，「這個房間下午沒人，你就在這等秦先生吧。」

「謝謝。」楚函道了謝。等張浩為他關了門離開，就窩在沙發上，開始了一場頭腦風暴——

這一世，有太多地方和過去不一樣，比如和秦文辛在學生時代相識，比如之前自己也從來沒見過程炎。據他所知，秦文辛接觸配音工作確實是從今天這個事件開始，但演藝事業的開始，是在很久之後，被一位姓周的導演看中，出演了一個小角色，正式進入娛樂圈；而真正走紅，是從《不知春》開始的。在現在這個時間點上，《不知春》的連載已經進入尾聲，並會在兩年後拍成電視劇，那麼如果到那個時候，不讓秦文辛出演君別，是不是就可以阻止他走紅，進而阻止後來的全網黑和自殺？或者能不能利用好如今自己和秦文辛之間的良好關係，從一開始就阻止秦文辛進入娛樂圈，從根源上阻止一切？

後腦又開始隱隱作痛，楚函長舒了一口氣:確實，這是第二次人生，他可以預知很多事情。不過他不知道哪一次的改變會造成蝴蝶效應，比如那天社團招新時自己邁出那一步的時候，根本沒想到會和秦文辛發展到現在「親如兄弟」的地步。這樣的朝夕相處，秦文辛的每一次撒嬌依戀，都催長著他心中那顆深藏的種子。楚函不敢想像，一旦有一天這份感情發展到了無法隱藏的地步，他該如何去做，又要如何面對秦文辛。

可是偏偏這感情就是抑制不住。

楚函頭靠在沙發背上，開始閉目養神，不知不覺就又睡著了——自重生以來，除了偶爾的頭疼，他的精神也大不如前，犯困睡著是常有的事。因此當秦文辛推門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在沙發上縮成一團睡著的楚函。

「楚哥？」秦文辛輕輕喚了一聲，見人沒有轉醒的跡象，幹脆就放棄了，輕手輕腳地坐在他身邊，打量起楚函的睡顏。

就算是秦文辛這樣眼光高得出奇的人也不得不承認，楚函生得確實是好:皮膚白而幹凈，頭髮烏黑柔軟，臉頰輪廓流暢柔和，睫毛雖不密，卻十分纖長，此時閉著眼，便顯得更加根根分明。秦文辛知道，這雙眼睛睜開的時候是怎樣的清澈而憂鬱。

在遇到楚函之前，他讀過很多次《雨巷》，始終想像不出「丁香般結著愁怨的姑娘」該是什麼樣子，如今從這一雙眼睛裡全都懂得了。

「文辛？」楚函悠悠轉醒，剛醒來的聲音難得地軟糯。

秦文辛笑了，伸手把楚函扶了起來，眼睛裡是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溫柔:「是我，楚哥。」他笑盈盈地，替他理了理睡亂的頭髮，「走吧，我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