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醫生包紮好以後，又再一次檢查了一下腹部，聽到醫生說只是壓傷，堅持幾天腹部不要用力，多多休息，慢慢就會痊癒的。

賀雙笙就這麼信了，他從來不質疑醫生說的話的，況且還是主任。

沈風和上官俊剛出病房，上官俊就立刻按住沈風，這件事都怪他，要不是他把路西送來這麼一個亂七八糟的醫院，連這裡的醫生也這麼討人厭。

「我都說了，你幹嘛帶阿瓊來這裡，一點也不正規，萬一有了什麼毛病沒查出來我唯你是問。」上官俊好似很憤怒。

「上官俊。」沈風沒有理會他的憤怒，只是輕輕喊了他一聲。

上官俊也很疑惑，扭頭看向旁邊這個男人。

沈風的眼睛看向遠處，目空一切，好像什麼在他眼裡都是不存在，第一次，上官俊對眼前這個男人——也就是所謂的他的情敵有了一絲奇妙的感覺，不是像以前一樣的厭惡，而是一種好奇，原來每個人，都會有如現在這般脆弱的時候嗎？而現在的沈風，究竟想的又是什麼，自己，是不是就真的勝他一籌。上官俊不知道答案。

只聽見沈風輕聲說：「能給我講講，你和阿瓊以前的事嗎？」上官俊一驚，他為什麼竟然會想知道這些，而且還來問自己？

見上官俊沒說話，沈風終於側頭看了他一眼，說：「別想了，阿瓊從沒跟我說過，所以我想知道。我想知道，自己是不是足夠了解她，是不是足夠資格可以繼續像現在這般對她。」

聽到這話，上官俊的表情不免嚴肅了起來，不一會兒緊皺的眉頭突然就舒展了開來，只是淡然一笑，是有多久，他再沒有清晰地有人問過自己這個問題了，就連他自己，有時候雖然抓著過去不願放手，可還是清晰地記得那些關於他和阿瓊美好的過去。

他輕輕開口說：「其實，我和阿瓊很早就認識了。」

「算得上青梅竹馬吧，那時候阿瓊和我第一次見面，是在一次搬家，那個時候她搬到了我們這裡，一個很普通的住處，我第一次看到她，就覺得這個女孩子真的很乖巧，很開朗，不由自主地就想靠近她。」

「後來，我們真的成為了好朋友，一起上學放學，國小，國中，甚至是之後到了高中，雖然那個時候大家的閑言碎語就像狂風豪雨一樣在我們周圍，可是青春期就是這樣啊，我還記得那個時候，高中本來就是很緊張的時候，那時候老師天天逼著我們做題目，我一度因為壓力過大都吃不下飯，學校的食堂很擠，飯菜也不合胃口，每天早上阿瓊都會偷偷背著老師給我帶早餐，帶便當，那時候每當我心情憂鬱、做不出題目的時候也是阿瓊一直鼓勵我，她會帶我去沒有人的天台，帶我去吹吹風，那時候我的心情就會非常好。我還記得有一次我和阿瓊回家的路上，她突然就拉著我跑到了學校的塑膠跑道，她跟我說：『阿俊，你覺得我能把這個球投到那個籃球框嗎？』阿瓊笑著看著我，我當時真覺得這就是世界上最美好的笑容，我要守護這個笑容，一輩子，不放棄。」

「後來呢？」沈風的聲音還是那樣輕輕的。

「後來，後來的一個傍晚，我對阿瓊表白了，那天，她的臉頰紅紅的，前所未有的紅。和那天背後的晚霞映襯在一起。讓我覺得這個世界上真的再沒有比這更美好的畫面了，我想守護這個畫面。那個時候，我一直以為，我喜歡的是那個畫面，那副圖，後來我才知道，其實我喜歡的，我所愛的，一直都是那裡面的那個人，是阿瓊，是那個陪伴著我走過一生中最福祉日子的那個人。後來我們結婚了，我開心得像個孩子，我當時在想，這一生中有這一刻，我真的無比福祉和滿足了。再也沒有人能把我們分開。」

上官俊頓了頓，繼續說道：「所以我發誓，我要找回阿瓊，即使她對我冷言冷語，對我視而不見，但我相信那些都不是她的本意，總有一天，她又還會是那個站在我面前的畫里的女孩子，是那個令我一見傾心、並傾慕了許多年的女人。歲月在改變，時光在流逝，可我還是對我們的未來充滿信心，相信那是屬於我們兩個人的、需要我們共同經營的婚姻。」

當然同樣的，還有那些痛苦的。令人悲傷的回憶，可上官俊沒有說。

沈風再次沉默，上官俊好似明白了什麼， 突然一下就笑了起來。

沈風的耳朵清晰地聽到他說:「其實你和衛瓊……是假的吧？！我知道阿瓊是為了躲我，才這樣對我說，你和他，根本不像一對戀人。」

巨大的羞恥感在沈風心間回蕩，就好像被一個自己長久的對手戳破了謊言，看穿了一切，而自己卻無力還擊，因為那個東西，確實本來就不是自己的，也不屬於自己，而自己卻竟然還當了真，真正地把它當成了自己的所有物，直到被人戳穿了才發現，一切，不過都是自己的痴心妄想。

鏡花水月，到頭來，都是一場空。

自己可以有什麼可以競爭的呢？那顆心都已經不在自己身上。

上官俊異常自信地對沈風說:「其實，我很感謝今天，感謝今天發生的一切，讓我知道了，原來阿瓊對我還是有感情的，她不是那樣絕情的人，就不是那樣容易就忘情的人。今天看著她那樣虛弱地躺在我懷裡，我突然就在想，如果她出了什麼事，我的人生，該往哪個方向走去。那一刻我突然好茫然無措，好埋怨自己的無能。我沒能保護她，就像以前一樣。」

「可是……」上官俊突然加大了音量，偌大的走廊回蕩著他的聲音:「我願意努力，願意做回以前，願意回到那些和阿瓊快樂的日子。因為我愛她。。而且我知道，她也愛著我，這就足夠了，真的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