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風帶著冷意，濛濛細雨隨風拂面而來。

今天實驗室準時下班，踏出實驗所大門時，楚欣彤出現了，說是要請吃飯，犒勞他們對這段時間的辛苦加班，師兄們都歡呼叫好。

褚湛沒有什麼意見，走在一行人最後面，視線下意識往路邊某個熟悉的方向看去，想跟周衛說一聲不用等了。

目光落去時，卻尋了個空，平時周衛停的車位，此刻是空的。

環視一圈，都沒有周衛的身影。

褚湛在原地站了一會兒，低頭看了下手機，周衛給他發的最後一條消息是：你今天什麼時候下班？還欠我次約會呢！

時間是上午九點十五分。

他沒有回覆，周衛也沒有再給他發任何消息，說起來，今天中午周衛也沒有過來送飯。

過去吃飯的路上，褚湛給周衛發了消息：我今天和同事們聚餐，明天休息。

五分鐘後，周衛沒有任何回覆。

褚湛想想，又發送了一條消息：你想去哪兒？

直到他們在餐廳落座，周衛依舊沒有回覆。

褚湛盯著手機熒幕，突然開口問身邊的師哥：「如果一個之前特別主動的人突然不理人了，是不是代表他生氣了？」

他聲音不大，這話讓室內安靜好幾秒，他們好奇看過來，師哥更是眼帶促狹：「怎麼？褚大神也跟對象吵架了？」

「不是。」褚湛下意識否認，還未說下句話時，一直沒有動靜的手機震動了下，他拿起手機一看，可發來消息的人，是褚嵐。

-褚湛！！你猜我看見誰了！

幾個大感嘆號彰顯著她的情緒。

褚湛說不上來是失落還是別的什麼情緒，輕抿唇，慢吞吞地回覆褚嵐，剛打下「誰」這個字，還未來得及發送，她的下一條消息就已經發過來了——

-你上次發給我合照的那個朋友！天哪，你這個朋友太猛了！

周衛？褚嵐看見周衛了？褚湛手下打字的速度登時加快：在哪兒？

-酒吧街這邊，跟人打架，一挑十，但你放心，姐姐我去幫忙了，二挑十贏了！

褚嵐挺自豪，看得褚湛眼皮子直跳，倏地站起身來，「教授，對不住，我有急事要先走了！」

等他到達酒吧街時，只看見褚嵐坐在車上對著擋光板上的鏡面給額頭上貼創口貼，見他過來還揚了下唇角，「喲，弟弟，第一次見你這麼擔心我，姐姐真是太感……」

「周衛人呢？」褚湛的視線只在她臉上停留了一瞬，當即就移開了。

褚嵐微扯嘴角，嘆息：「湛湛，你太讓姐姐傷心了，一來就問你的小桃花，也不擔心擔心你美若天仙的姐姐。」

「誰能傷你？」褚湛睨她一眼，他這個姐姐，從國小各種防身武術，還是退伍女兵，能傷她的，整個黎陽恐怕都找不出幾個來，在周圍沒能找見周衛，他忍不住又問了一遍，「他人受傷了嗎？去哪兒了？」

見他是真著急，褚嵐也不再逗他，往左邊方向努努嘴，「回家了，大事應該沒有，但外傷看著有好幾處，我沒幫忙前，他一個打十個呢，再厲害也免不了受幾棍子！」

「對方還帶東西？」褚湛擰起眉頭。

褚嵐點頭：「是，也不知道是什麼事，你那朋友也沒讓報警，說他們自己解決就成。」

褚湛沒再多問，低頭在手機上翻了幾下，隨即就往左邊走。

「去哪兒？」

「你先回家，我去看看他。」

話音落地，褚湛人都已經走出十來米遠了，褚嵐手搭在車窗邊，看著自家弟弟的背影，深感欣慰地露出笑容，不容易，居然還能見到褚湛有跑這麼快的一天。

客廳內的液晶熒幕上播放著不知道哪個台的綜藝節目，笑聲掌聲陸續傳來，顯得只有周衛一人的家裡熱鬧不少。

就著這背景音，他去廚房弄了碗雞蛋面隨意填下肚子，吃飽喝足躺回沙發時，才感到不對勁。

這許久沒跟人動手，這幾棍挨得還他媽挺疼，人果然還是不能太安逸。

沙發前的茶幾上擺著熒幕稀碎的智能手機，已經完全開不了機。

也不知道褚湛今天有沒有回消息。

正想著，門鈴就被人按響了。

周衛滿臉不耐煩，在沙發上動彈了下，換了個舒適點的位置，並不準備搭理人，然而門外的人也沒有要走的意思，把門鈴按得跟催命一樣，刺耳得很。

「操，誰他媽這個點過來？」周衛眉梢儘是煩躁，赤著腳一路直接奔向門口，貓眼也懶得看，唰的一下打開門，張口就罵，「你.他媽腦子有……有、有點厲害！」

好在見到褚湛時，收得快！周衛當場作秀了個變臉絕技，轉而笑出來，「褚湛？你怎麼知道我家？」

「你以前主動給我發過地址。」褚湛目光緊盯著他嘴角處的淤青片刻，直接進了屋。

進屋後，褚湛先是打量了下室內環境，似是在找什麼，周衛在後面跟著，一頭霧水，「你在找什麼？我給你找。」

「醫藥箱。」褚湛站定，回頭看他。

周衛撐著腰，往卧室走，「你早說，我給你拿去。」

褚湛見他走得艱難，又赤著腳，上前拉住他，「你去穿雙鞋，在哪兒我去拿。」

「成，」周衛咧開嘴笑，一點兒都不跟他客氣，指著卧室的床頭櫃，「在裡面，麻煩了。」

褚湛來到周衛的卧室，看見他床上亂糟糟的枕被，稍不可見地嘆了口氣，直接蹲下，打開床頭櫃，沒看見所謂的醫藥箱，只有一個大約六寸大小的紙盒。

周衛這人大大咧咧，家裡不備專業醫藥箱，隨意拿盒子裝醫藥的可能性還是比較大的，褚湛也未多想，直接將紙盒拿出來，有紙張隨之落了出來。

褚湛順手拾起，是張學生證，上面的照片是……喻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