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走出小區眾人都沒從剛才的情緒中出來，這一家人，實在是太好太善良。沒有問前因後果，如此幹脆的接下陌生人送來的破布娃娃，因為丈夫生前的一句承諾就相信，這需要對人懷有多大的善意。

李巍也是，因執念留在陽間，寧可心願無法完成也不願傷害活人，難道真的是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嗎？

柳六忽然想到那晚光哥瘋狂後說的話，命數、天道，老天爺到底是怎麼安排的呢？

人跟妖怪、精怪不一樣，人死後成鬼魂，留在人間變成鬼怪，被渡魂司帶走的自然就能墜入輪迴投胎轉身。當然也不是每一個都能轉世，渡魂司的規則太複雜，他也不是很懂。

但妖怪、精怪一旦被奪取內丹，也就臨近死亡，要麼變成本體一切從頭再來，稍不注意便是神魂俱滅，直接煙消雲散。

即便都說妖怪、精怪也是六道眾生，死後也在六道輪迴，可他見到的，卻沒一個能有此好下場。

一行人回到李巍最初所在的地方，面對離別，沒人開口，反倒是李巍先從黃百萬的身體里出來，故作輕鬆：「謝謝你們幫我完成心願，我也可以安心離開了。」

畢竟是自己的救命鬼，孟柏有點捨不得：「不能繼續留著麼？」

柳六搖頭接過話：「當然不可能，鬼差馬上就會過來，你沒看到他身體都快變透明了喲。」

李巍此時已恢復成鬼魂的狀態，但比之前落魄的感覺看起來精神了許多，臉上的神情也很放鬆，他笑了笑：「我也該走了。」

說完這句話他的表情又變得有些糾結，一副想說什麼但不知道該不該說的樣子。

桃七夕以為他還有心願沒完成，直接問：「還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儘管說。」此刻黃百萬暈倒在車裡，沒有外人他的語氣動作也沒什麼顧忌。

李巍搖了搖頭，糾結著最後還是決定開口：「我沒什麼心願，我只是想告訴你們最近千萬小心。」

怎麼會突然提到這個，四人皆露出疑惑。

「這幾日我經常看到各路妖鬼在晚上大肆出動，四處奔走，好像在找什麼，應該是有什麼大事要發生。」說到重點處，又壓低了聲音：「我聽見有兩個妖怪在說了聚靈壁，想著估計跟這個有關。」

其他人都還是一臉懵的狀態，只有柳六臉色一變：「他們還說了啥子？」

「沒有說什麼，他們說話都很小心，我只是聽到聚靈壁覺得奇怪所以記了一下，其他的他們什麼都沒說。」

桃七夕好奇：「六六，你知道什麼是聚靈壁嗎？」

第一次見柳六神色如此焦灼緊張，他眉頭皺成大大的川字，緊閉著嘴不知道在想什麼。正要開口，看到遠方急速行來兩道身影，又沉默了。

這次是兩位黃衣使者，眨眼間便到了跟前，對著桃七夕彎身示意，拿出了玉匣子。

李巍微微笑：「你們都保重，那麼，我就先走一步了。」

說完身影就消失在玉匣子里，黃衣使者也快速離去，此地再次陷入了安靜。

桃七夕可沒忘記剛才討論的話題：「六六，什麼是聚靈壁啊？」

柳六皺著眉頭看了周圍一眼，李巍既然能聽到妖怪的討論，想必這裡不是適合說話的地方：「到你屋頭再談。」

說是回家，但還有個黃百萬也沒那麼快能回，要先把人送回去，保證人睡一覺就好才離開。

這一路上耽擱，等到段燁家時已經過了十二點，都還處於精神亢奮的狀態，自然不困。

柳六先開口，卻是拋出一個問題：「你們有沒有覺得我的修為有點高？」

這是在炫耀？但桃七夕還是點頭：「是很厲害呀，不好麼？」

柳六搖頭：「我修成人形也才二十多年，不覺得不應該恁個（這麼）厲害邁？」

在場三人對於修為的高低都沒有評判標準，柳六該不該這麼厲害，他們還真不知道，非常誠實統一口徑：「還好吧。」

柳六不再賣關子，直接解釋：「我的修為其實不是靠個人，準確的來說是不光靠我個人，精怪或者妖怪正常修鍊，吸取天地精華之類的，二十年的修為說不定還沒桃七高。」

孟柏忽然想到一個可能，猛地往後一跳：「那你真的跟電視上一樣，靠吸幹人的陽氣修鍊成這樣的？」

柳六幹脆一個白眼：「靠吸取人類陽氣修鍊能長得我恁個（這麼）浩然正氣濃眉大眼？」

柳六的長相粗獷但不粗暴，訓練的肌肉也是能震懾人但不至於害怕，他自己形容的浩然正氣還真是貼切。

桃七夕不懂了：「可是我不就是靠段燁的精氣長修為的麼？」

其實他這個情況柳六也不明白，但他知道一點：「你不一樣，你不是專門的，再說除了段燁你呆在其他人身邊根本沒得用。我說的是那種專門吸人陽氣的妖怪，那種長得一看斗不是啥子好人。」

段燁抓住重點，也把話題拉回來：「那你是怎麼修鍊的？」

「我之前認識一個兄弟伙，他也是妖怪，告訴我說有個可以快速提升修為的法子，就是這個聚靈壁。聚靈壁看起來是一卷畫，但打開就成了一面牆，只要進到裡頭時間就能變慢，修鍊速度會加快，所以雖然在人類中我只有二十年，但實際上我已經修鍊上百年了。」

「這麼好的事，你為什麼介紹給小七！」孟柏兩眼放光，有了這個小七還需要擔心變身嗎，直接修鍊到變身！

柳六又是一個白眼瞪過去：「哪兒有囊個好的事！怎麼可能平白無故斗讓你修鍊上升那麼快，是靠封死上限換來的！斗是說雖然修鍊快，但永遠只能到一般的程度，再也不可能往上。我當時是著急沒問清楚就去了，哪兒曉得，格老子的，居然上個洋當！」

果然一切都是守恆的，有好就會有壞，能給你一樣東西必然就會收回另一樣。

「照李巍看到的，現在這些妖怪都是在找聚靈壁？這東西，很難找嗎？」

「一點不難找，就在一個人手頭。」

「誰誰誰？」孟柏可是充滿了興趣。

「在貓妖手裡，不曉得她名字，但我們都叫她酒婆。」

婆？？？女妖怪？？？還是個老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