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冷秋月卻似乎意猶未盡，身形一晃，陡然伸臂擋在了門口，手中憑空多了一柄未出鞘的畫影，「你要去哪？」

「你不告訴爺，爺當然要自己去查了。」白玉堂一臉不耐，方才對這女人萌生出的那一點憐憫與好感也登時蕩然無存。

不想冷秋月這次倒是痛快，嫣然一笑，回手將劍收起，輕聲嘆道，「好，我告訴你……其實我修鍊了百年，早已非人非鬼，而是脫胎換骨，化成了一隻不死不生的精魅。」

「精魅？」白玉堂一頓，他猜了一宿，沒想到這女人果真不是人類。

可他活了二十多年，也只聽說過魑魅魍魎、山魈鬼怪，從沒聽說過什麼「精魅」，不過從字面上看，『魅者』鬼未成也，難道這是遊魂野鬼修鍊成精了？

如此一想，他突然又記起少年時曾在民間話本上偶然見過的一物，不過那物被古人稱為屍魅，據說是由屍體吸取了大量的天地精華和凡人陽氣修鍊而成的一種邪怪，善幻術和操控其他屍體來襲擊人類，但形貌奇醜，動作緩慢，猶如殭屍。

可如今看這冷秋月思維敏捷，行動靈活，似乎與那屍魅又並無多少相同之處，但她既然自稱為「魅」，那定然也不是什麼好物，自己還是快點離開為好。

「你不要怕，我不會害你……」白玉堂面色忽變，冷秋月以為他對自己心生懼意，連忙解釋，「我又不是那些惡鬼，更不是吃人的妖怪，我原本只是一個修道之人，為了修行才變成了這般，不過只要我能突破那三道神卷中的九重，便可以得道成仙了……」

「是嗎？」白玉堂冷哼一聲，眼光忽亮，抱拳拱手，「那白某就不在這裡打擾姑娘你修行了！」

言罷，突然跨步上前，猛然出招，右手握拳使了個虛招，直擊冷秋月的面門，卻在冷秋月側頭一閃的功夫，左掌急出，五指齊張，如鷹爪般直襲向她的咽喉。

冷秋月大怒，她壓根就沒想過白玉堂會對她出手，在她眼裡無論這人武功多麼高強，都不過是些凡夫俗子，根本不堪一擊。

她本能地舉劍去格，卻不想白玉堂鷹爪未至，竟又陡然變爪為掌，直切她的手腕，而與此同時，剛剛虛出的右拳卻突然回撤，趁她腕勁略松，反手一抄把劍奪回了手中，緊接著身形一晃，直奔旁側一直半開的那扇軒窗掠去。

白玉堂這一番動作不僅行雲流水，還快如閃電，因為他心裡清楚，對付這種妖孽，如果硬來，縱使他以死相拼也不一定能贏得分毫，他只能出其不意，力求迅速脫身。

可他依然低估了冷秋月的力量，就在他眼看要觸到窗外那一縷初升的晨陽之時，半開的軒窗忽然「呱噠」一聲，猛然掩住。

白玉堂大駭，急忙收身止步，拔劍去劈，然，手腕剛起，就聽得耳後傳來一聲清脆的響指，緊接著便發覺他整個身體就像突然被定住一般，再也動不得分毫。

「冷秋月，你快放開我！」白玉堂氣憤難當，「你不是說故事講完，去留隨我，現在你出爾反爾，又想怎樣？！」

「呵呵，白少俠你急什麼？奴家的確是說過故事講完，去留隨你，但卻未說過讓你現在就走。」冷秋月在他背後巧笑吟吟，款步過來，居然伸手輕撫上他的後背。

一邊緩緩摩挲，一邊又道，「更何況，你我相識一場，那便是有緣之人，秋月又怎忍心讓少俠一人踽踽獨行？即便你真的非走不可，也要讓秋月伴你同行才好……」

「冷秋月，你！你真是……嗯！……」白玉堂身不能動，氣憤填膺，剛要厲聲大罵，呼吸間卻發覺冷秋月身上的那股詭異的幽香竟又撲鼻而來，甚至比昨夜更勝。

白玉堂腦中一暈，暗道一聲不好，果然有一股熱流突然從下腹處噴薄湧起，隨即便如潮水一般在他體內蕩漾開來，白玉堂立時感覺血脈膨脹，神搖魂盪，難以自抑。

可這還不是最讓他難耐之處，最難受的是冷秋月那雙纖纖玉手，還一直在他背上不輕不重的四處游弋，雖然隔著衣物，但也如蛇蟻覆體，讓他避之不及。

不過，幸好冷秋月的手指每每撫摸到他身上的大穴之處，他便會感覺那裡傳來一陣針扎般的刺痛，雖不好受，卻也能令他驀然清醒，勉強自控。

「冷秋月，你想作甚？！」白玉堂怒目圓睜，咬牙切齒，卻沒看見冷秋月在他背後亦是兩眼發紅，暗暗咬牙。

那表情就像是一隻被關在籠子里的餓狼，看著眼前的獵物，卻無論如何都吃不進肚裡。

「我……」冷秋月被他一喊，迅速回神，眸中紅光頓消。

但她卻沒有就此放手，反而將兩隻雪白的柔夷環到了白玉堂的腰前，自己則緊貼在白玉堂的背上，感受著他身上的溫暖，幽幽嘆道，「少俠聽了秋月的故事，難道就沒有一點憐憫之心嗎？……其實秋月如此作為並無惡意……」

雖不能吃，但魂體的渴望卻讓冷秋月將白玉堂越固越緊，「秋月初見少俠，便打心底里愛慕……所以秋月就想求少俠一個喜歡，求少俠能否留在秋月的身旁，一起修行可好？……」

「做夢！」白玉堂咬牙冷笑，男人的本能讓他很清楚冷秋月的心中所想，「冷姑娘也太自作多情了，白某心裡只有一人！」

「一人？」冷秋月耳聽著白玉堂的心跳，把嘴一撇，不屑道，「你說的是展昭吧……他可是個男人！」

「男人又怎樣？」雖身不能動，但白玉堂凝神靜氣，暗自調息，已經勉強將體內的騷動壓下，心裡開始琢磨如何才能再次擺脫這個妖女，「只要爺喜歡就行！」

「喜歡？」冷秋月輕嗤一聲，「可惜他已經死了。」

「告訴我，究竟是誰害的展昭？！」白玉堂厲聲追問。

「這事你最好不要問了！」冷秋月神色突變，似乎一下沒了心情，終於鬆手將白玉堂放開，移步轉到他的面前，不耐道，「就算我說了，你也打不過他。」

「誰？！」白玉堂紋絲不動，眼中卻迸發一道不容置疑的殺氣。

「……」冷秋月默不作聲，定定地看著白玉堂，半晌眸光微閃，忽然咬牙道，「就是那個讓我恨之入骨，日思夜想，想殺了整整百年，卻至今都沒有殺死的人！」

「夜聖陽？他為什麼要害展昭？！」白玉堂大吃一驚，忽然想起冷秋月之前所述，不禁怒道，「難道，難道就因為展昭和你說的那個墨，墨什麼竹……」

「是！」冷秋月眼露寒光，不等白玉堂說完，便道，「就因為他們長得太像了，所以他才會逼展昭自戕而亡……」

話說一半，冷秋月突然打住，看著白玉堂，眸光流轉，忽然上前湊向他的耳旁，故作神秘的悄聲說道，「其實，他是想用展昭的屍體來借屍還魂……他做夢都想復活墨青竹！……」

「胡說，這怎麼可能？！墨青竹不是已經死了一百多年嗎，如何復活？」白玉堂死死瞪著冷秋月，心裡卻莫名地生出一抹恐懼，「我不相信！你有什麼證據？如果沒有證據，你便是信口雌黃！」

「你，你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嗎？」冷秋月氣得滿面通紅，「那好我這就領你去看看，看看你想要的證據！」

說完抬手一揮解了白玉堂的禁制，卻一把扯住他的胳膊，在虛空里急急化了一道符咒，接著二人身形一晃，便消失在了黎明前的光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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