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算不算是歪打正著，十三號信息工程樓再往北一點就是他們要去的三號食堂，偏南大概五十來米就是七號圖書館。

姜俞明晃悠著腿，壓低聲音說：「也不知道秦嶼和張恆他們那邊怎麼樣了。」

分開跑的時候，四人完全是朝著相反的方向，他和季衡是往北，秦嶼和張恆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往南，南邊比較「貧瘠」，說簡單點就是那一片幾乎都是學校還沒開發或者正在建樓的地方，雜草叢生的，周圍好像就只有一號樓和一個小公園。

一號樓是廢棄的女生宿舍樓，說起來當初他們專業的女生搬宿舍時姜俞明和秦嶼還去幫忙了。

季衡沉默著沒吭聲，垂著眸子不知道在想什麼。

姜俞明抬頭看了他一眼，然後目光落在他裸露在外的皮膚上，剛才他目睹了季衡這張臉下顎那塊被一個留著長指甲的女生抓破了，此刻正絲絲流著血，還有脖子上、手背、肩膀等等，都見紅了，尤其是肩膀的衣服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撕裂開來，露出了裡面觸目驚心的傷口，外翻的皮肉令人看了都心顫。

「……季衡，你沒事吧。」

季衡被他喚了這麼一聲好像從思緒中回過神來，看向姜俞明的一瞬間眼神有片刻茫然，接著順著他的視線側眸看了看肩膀上的傷口，下意識往上拉了拉衣服，淡淡道：「沒事。」

嘴上說是沒事，但在姜俞明故意伸手碰了碰他下巴上的傷時，這位大佬條件反射似的躲了一下，沒躲過去被摸了個正著，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姜俞明氣得往他腰上掐了一把，虎著臉說：「活該，讓你逞英雄！」

當時季衡完全把他擋在了身後，像是保護一朵嬌嫩易枯萎的花，就是被攻擊成那樣也不肯閃開，這讓姜俞明不由得產生了一種深深地挫敗感。

但他同時又自相矛盾著，一方面因為季衡護著他的舉動感到欣喜，另一方面又因為季衡把他當成花瓶而惱怒和不爽。

「現在沒有去醫務室，沒有創口貼也沒有紗布，你的傷口萬一感染了怎麼辦？」姜俞明瞅了眼季衡肩膀上傷的比較嚴重的地方，眉頭皺的緊緊的，「我他媽又不是女的，你擋前面幹什麼，等我給你喊加油嗎？」

「……」

姜俞明：「你以為自己很厲害可以一打五，哦你確實是能，五殺啊，多牛逼，可你也不看看那些是人嗎，人家出了肉裝不怕疼，你有什麼，有我在後邊給你喊巴啦啦能量變身？」

季衡：「……」

季衡被姜俞明這一番連珠炮數落的哭笑不得，憋著笑意伸手想牽他的手吧，卻被姜俞明一巴掌拍開，手背都紅了一片。

其實姜俞明沒太用力，只是季衡皮膚天生薄，比女孩子還白皙，特容易紅，平時就是自己握太久了都會通紅一片，但看到自己的傑作後，姜俞明心裡就後悔了，懊惱著想不該動手。

不過他正生著氣呢，拉不下臉去道歉，也說不下去了，動了動嘴皮子卻不知道說什麼好，幹脆扭過頭去假裝沒看到。

季衡看著他的臉色，小心翼翼拉起他放在桌上的手，見對方沒有要反抗的意思，不由得勾了勾唇，極力忍著笑意，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叫了他一聲：「俞明？」

姜俞明冷哼一聲，沒理他。

「姜姜？」

「……」

這語氣委屈死了，姜俞明覺得奧斯卡應該推出一個裝可憐獎，他敢保證，季衡稱第一絕對沒人敢稱第二。

季衡忽然低低悶哼一聲，姜俞明嚯地轉過頭來，急忙拉著他上上下下查看：「怎麼了？是不是哪裡痛？」

「嘶……痛，心好痛，要姜姜抱一下才能好。」這廝說著還裝模作樣地捂著胸口假意哼了兩聲。

要不是姜俞明了解他這會兒就信了他的鬼話了，不過也確實被雷得不輕，看神經病一樣看著季衡，那略有些鄙夷的眼神滿滿寫著的都是「我認識你嗎？」。

在一起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也就兩個月不到，但這兩個月姜俞明自詡已經很了解季衡了，學霸，校草，冷冰冰，寡言少語，這些詞用來形容季衡算挺貼切的。

可是剛才那個和他撒嬌耍賴的人是誰？？？

姜俞明覺得自己的記憶可能出了點問題……

正當他懷疑人生的時候，季衡忽然清了清嗓子，神色也變得認真起來，「俞明，我和張朵朵真的沒有關係。」

「……」怎麼話題忽然跳到這裡來了。

季衡說：「那天你來找我的時候，我和張朵朵原本在為下周關於馬太效應的答辯做準備，我的筆記放床頭了，去拿的時候忽然被她從後面撲倒，我轉身是要推開她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硬是抓著我的領子說她頭暈不舒服。」

「……馬太什麼效應？」姜俞明聽到這和自己腦補的完全不一樣的版本，瞪著眼珠子說不出話來。

季衡聲音低沉，聽起來有點委屈：「我都沒來得及反正到底是怎麼回事，一轉頭就看到你了，後來每次發消息給你，你都不回，打電話給你不聽我解釋就掛了。」

「……」

姜俞明不知為何忽然心虛起來，明明這事不是他的錯來著。

那幾天季衡一天早中晚三個電話絕不停歇，他那時候心裡窩著火，強忍著才沒有破口大罵，哪裡會靜下心來聽季衡解釋。

愣了好久，姜俞明才漸漸找回自己的聲音，磕磕巴巴地說：「所以……所以你的意思是說張朵朵是故意撲倒讓我看見的？」

季衡睜著無辜的雙眼，巴巴看著他。

可是這也不對啊，張朵朵怎麼可能提前知道他會去找季衡？或者是她怎麼確定開門的就一定是他呢？？？

要說季衡說謊騙他吧，這也不太可能，因為根本就沒這必要，如果季衡心裡沒他，就不會在遇到危險的時候拚命護著他，如果季衡是異性戀，他不認為自己有多大本事掰彎一個直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