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去去，打樣了。」

藏匿於夜都貨市上的街道最後面一個不起眼的角落，一間更加不起眼的鋪子前，凌雲將將抬腳準備往裡走，腳還沒抬起來就被鋪子里一個滿臉不耐煩的夥計推著往外攆。

凌雲也不惱，看了那夥計一眼，表明來意：「找厲青玄。」

那夥計也掃了他一眼，隨後臉一垮，更不耐煩道：「什麼青玄藍玄，沒聽說過，我這兒是賣東西的。快走快走，別耽誤我閉店，真是。」

夥計的反應讓凌雲始料未及，不禁皺了皺眉。

近來還真是怪事頻出，稀奇古怪，什麼都有。

開門做生意，竟把客人往外攆，也是奇了。

夜都貨市之所以出名，只因這裡流通著這世間各個地方均難以尋獲的奇珍異寶。

但真正令夜都名揚四海的卻是夜都的夜市。

這裡確實是修真者的天堂，但免不了有些人好面子，拉不下臉在白日里來，怕被人認出有損自己顏面，所以多半人會選擇晚上再來此地。

因此，夜都貨市最熱鬧、生意最好的恰恰就是夜晚。

眼下天已是半夜，夜都最熱鬧繁榮的夜市很快便會降臨，這鋪子卻要關門閉店。

大概猜到緣由，凌雲冷冷一笑，故意問：「怎麼，十鬼坊………換主人了？！」

「你！」

聽到這句話，夥計的臉驟變，連忙從鋪子里走出來，四處張望瞭望，而後戒備地望著他：「你到底是什麼人！」

「這個，不好說。」

如若厲青玄識趣，那他就是來此打聽點事情的訪客。

如若厲青玄避著不見…………那就另當別論了，恐怕得是仇人之類的人。

陰陽咒是禁術。

現有、且在明面上流通的禁術書卷，不是被毀，便是被末姜收放於飛雲殿。

但這畢竟只是明面上。

穹頂之下，日月陰陽，黑白好壞，什麼都有。

有些東西不被明日接受，自然也會被陰暗收納。

明面上，這世間所有的禁術都被收於百年名門三生門，永世不得見光，但不走正道，好走偏門的修行者都知道，人間禁術根本毀之不竭。

厲青玄的十鬼坊就擁有許多禁術書卷秘法，且背地裡流通的都是從他這兒傳出的。

陰陽咒自然也不例外，也是出自十鬼坊。

凌雲此次前來的目的很簡單，就是想要弄清楚，厲青玄究竟把陰陽咒賣給了什麼人。

然而答案超出預料。

「人？」

在後院見到厲青玄並將事情簡述後，得到的不是厲青玄的回答，而是一聲嗤笑。

凌雲抬眸，不急言語。

藤製的搖椅上，厲青玄閉目躺著，猶如白頭老翁般緩慢地搖動手中蒲扇，說道：「我這鋪子不起眼，基本沒人來，上這兒來的買家……」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

過了一會兒，就在凌雲想上前掐死他時，才聽他輕飄飄的說：「幾乎沒有人。」

「沒人？」

胡說八道！

「怎麼可」

話戛然而止，凌雲驀地反應過來，而後不可置信。

「反應過來了？」躺椅上的人又一聲嗤笑，隨後緩緩睜開眼睛：「所以別來問我，我也不知道具體賣給了誰。」

末了，又補充道：

「不過，我倒是可以給你提供個線索。」

「什麼線索？」

「那玩意兒一身快要熏死人的脂粉味，而那脂粉只有桃花鎮才有，你倒是可以去那兒看看說不定能找到些眉目。」

凌雲沒有回應厲青玄的話，自顧地琢磨起來。

倘若厲青玄說的是真的，買走陰陽咒卷書的不是人，那事情可能會比他想得還要麻，而這…………恐怕就不是他一個人能輕易擺平的了。

「小子，看在你這麼有責任心的份上，不妨給你一句忠告。」厲青玄忽然說話。

凌雲收回思緒，望著他。

後者揚了揚嘴角，閉上眼睛搖動手中蒲扇，似是在對凌雲說又好像是自言自語，緩緩道：「一世因，一世果，一世空蹉跎，年輕人切勿執著。」

凌雲聽得直皺眉。

這……什麼亂七八糟的，又是因又是果。

凌雲沒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