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就讓人睡不安生，姜持漸眉頭皺起來，一把攥住正在自己身上作妖的某人，語氣不善：「仙師不睡覺，總愛騷擾我是什麼壞毛病？」

月老一副做盡壞事被人當場抓包的慫樣，縮了縮脖子，硬著頭皮回答：「誰叫你長的這般好看，不自覺的就想摸摸碰碰的。」

姜持漸睜開雙眼看著他，不怒反笑，說出的話極具諷刺意味：「原來是我的不是？」

月老想抽回被抓住的手，試了幾試，也沒能收回來，他抬眼看著姜持漸。

只見姜持漸鬢髮微亂，中衣方才在睡著的時候已被月老弄了個皺皺巴巴，露出一點胸膛來。

看著就結實有料！月老喉結滾動了一下，一雙眼睛望進了姜持漸的眸光里，那裡頭是衣衫不整的他。

突然之間，沒有任何徵兆的，月老翻身而跨，壓在了姜持漸身上，二人胸膛緊貼，能清楚的聽見對方咚咚的心跳聲，頭髮纏繞，黑白夾雜，迤邐在塌。

姜持漸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打了個措手不及，況且……

他何曾料到這人能如此厚臉皮！姜持漸咬牙。

月老雙手撐在兩邊，直起上半身，一雙眼睛盛滿了春水，叮噹作響，他不知怎麼又心血來潮，一股熱浪淌過後尾椎，穿過脊髓，一路直衝天靈蓋，說出來的話未加任何粉飾，不把人嚇個半死不罷休。

「我們也成親吧？」他垂下眼睫，復又瞧著他，眼睛笑彎了，「就像樊予和傅榮那樣。」

話音未落，姜持漸眯起眼睛笑的如夜綻的曇花，眸光瀲灧，月老心頭一喜，正要下口親一親他，突然之間感到一股殺意襲來，還未摸清怎麼回事，突然被人抵住胸口，下一刻就被踢飛了出去。

咚的一聲，被踢飛老遠。

這一腳可真不算腳下留情，月老躺在地上蜷起身子，神色痛苦，他雙手護著胸口，在地上翻來滾去，牙齒哆嗦著。

這幅樣子，不像裝的。

姜持漸心裡咯噔一下，暗自愧疚道：莫不是他太用力了？

雖說月老過分，但好歹年歲比他小，貪玩些，喜歡開玩笑，調皮搗蛋，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他應該包容著些。再說了，月老又沒什麼法術，還一向是個文職，不像他，一身鐵骨銅臂，不知在戰場上殺了多少人，手上沾了多少血。想到這兒，姜持漸心裡的愧疚愈發濃重，冷冰冰的臉色也緩和不少。

可是……轉念一想，這人也忒浪蕩了些，居然三番兩次調戲到他的頭上來，還越來越放肆，不知悔改。

月老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一手揉著屁股，一手輕撫著胸口：「你也太狠了吧！」

姜持漸坐起身，整理好中衣，往後坐了坐背靠床頭，似笑非笑：「哪比得上仙師狠啊，凈挑大清早的來噁心我。」

「我噁心你？」月老瞪他，「我哪裡有噁心你，我說的都是真心話！」

姜持漸冷笑：「真心話才噁心。」

月老：「……」姜持漸你不是人！

至此，這一回合，月老敗北。撐著腰，攏好中衣，罵罵咧咧的出去了。

姜持漸蜷起一腿，神情慵懶，看著摔門而出的某人，心情不知為何又好了起來，他低頭輕笑起來。

阿良正穿戴好掀開珠簾，一抬眼便瞧見仙師衣衫不整的從房裡出來，一手撐腰一手揉著屁股，看起來心情不大好的樣子。

這幅樣子勾起了阿良的好奇心，他咧著嘴巴，露出一口大白牙，笑著迎上去：「仙師，您這是？」

月老吝於分他一點目光，只淡淡瞥他一眼禮物幽幽往前走，阿良只得提醒他：「仙師，衣服，衣服！」

月老禮物攏攏衣襟，繼續朝前走。

阿良在後頭站著，暗道：仙師的姿勢怎麼看怎麼像一隻剛游上岸的……鴨子？

這個想法一出來，便再揮之不去了，看著正一顛一顛往前走的濕毛鴨子，阿良眯起眼睛，轉身走向姜持漸卧房。

*

一番洗漱過後，阿良正要生火做菜，被月老按住了，他拍拍手，召了眾人來，目光都聚在他身上。

正在這時，又有一人從阿良的房裡走出來。帶著玄色帽子，一身素色衣袍，衣擺處有金紋刺繡。

「邱毅？」月老驚詫道，「你何時回來的？」

邱毅睡眼惺忪：「凌晨。」

姜持漸看向阿良，阿良趕緊點頭：「昨兒個夜裡，我正睡著呢，」他指了指正走過來的邱毅，「他翻窗進來的。」

忍受不了好幾道目光都朝他射過來的邱毅趕緊舉手求饒：「我離開了也有好多日子了，不是怕你們走了嘛，我就日夜兼程跋山涉水趕回來的，昨兒個到的時候太晚了，開門怕吵醒你們嘛，那不得已只能翻窗咯。」

月老擺擺手：「哎呀他就這樣，喜歡就好了。」說罷，他重重咳了一聲，突然從地上的黑包裹里撈出來好幾件東西，一人一件扔了過去。

「怎麼沒我的？」邱毅不滿。

月老癟癟嘴：「誰叫你突然回來的，本來就沒準備你的。」說完，他又叫姜持漸和阿良拆開東西看看。

「算了，我這個先給你吧。」月老把自己的那一份扔給了邱毅。

阿良好奇的一心拆禮物，姜持漸倒是不緊不慢的，期間還瞧了幾眼月老。

拆開了東西，展開竟是一件衣裳。阿良捂著嘴激動無比：「這也太好看了吧！」

青為底，印著狼圖騰的金色腰帶，細膩婉約中隱藏著難以察覺的霸氣，最讓阿良驚嘆的是這衣裳與他的尺寸太合了，簡直一分不差。

月老朝興奮不已的阿良拋了一個媚眼：「穿上試試？」

阿良都等不到去屋裡換，衣裳拋起，旋身一轉，便已穿戴整齊。

阿良原本就皮膚較白，適合素色，淡青色柔和了他的傻氣，金色腰帶又讓他在儒雅中透露出一股霸氣。尺寸正正合適，阿良一個彈指，面前就出現了一個一人高的銅鏡，他上前照了又照，實在是喜歡的不得了。

邱毅也有點激動，雖說身上這衣裳是他的小傻子送他的，可是反正衣裳這東西多一件又不多。

可是隨後邱毅就傻了眼，看著眼前張揚的一大片紅色，他陷入沉思。

呵，果然不是他的風格。

姜持漸慢條斯理的抖開屬於他的衣裳，眸子里一閃而過的驚艷沒有逃過月老的法眼。

他輕輕的調勻呼吸，問姜持漸：「這是你的，穿上看看喜歡嗎？」

姜持漸沒有阿亮那樣猴急，喜形於色，他放開衣裳，衣裳自然展開，空中各個角度自由翻轉，最終輕輕的落在了姜持漸的胳膊上。

「你去裁縫鋪里訂做的？」似這般合身的衣裳，又如此別出心裁，定是早早就弄了各人的尺寸去裁縫鋪子裡頭訂做的。

眼神遊離起來，假裝聽不見他的問話，轉身招呼邱毅，卻看到他一臉悲傷的模樣，便笑道：「這本來就不是給你的，不適合你也正常！」說罷，他像是才發現邱毅的打扮變了個人一樣，走到他很少把他左右上下打量了個透。

最終他捏著下巴發表意見：「我看你這身也很不錯嘛，適合你！」又指了指邱毅手裡的大紅衣裳，徵求意見：「那這個，你還要嗎？」

邱毅把衣裳塞到他手上，：「不要不要。」

衣裳又到了自個兒手上，月老欣喜，正要進門去換上，卻在抬腳的剎那，手中衣裳消失不見，一垂眸，瞧見火紅的系帶隨風飄了起來。

這是姜持漸一個響指便給他換了套裝束。

其實，月老的眼光真是不賴，這件雖然於他平時穿的那些都差不多，但是細節處明顯更別出心裁。

姜持漸點點頭，是滿意的神色，難得的開口贊道：「不錯，很適合你。」

正自我欣賞的月老突然被一股力道向後推，直到後背撞在了樹幹上，驚呼痛時，突如其來一張臉貼近了他。月老愣著，連背後的疼痛都忘了，結結巴巴問：「姜……姜持漸，你發什麼瘋？」

這樣近的距離，呼吸可聞，實是讓月老心跳加速起來，耳根子突然像澆開了一瓢滾燙的水似的，燙的都冒著熱氣。

阿良驚的就地坐了下去，邱毅捂住眼睛，看到被嚇的失態的阿良，趕緊跑到他後頭，給他捂上了眼睛，邊念道：「少兒不宜，少兒不宜。」

「仙師還沒回我呢，你何時去裁縫鋪里訂做的？又是何時拿了我的尺寸？」姜持漸嘴角微彎，說話時帶出的氣息如一瓢瓢熱水，潑出去，月老的臉愈發燙起來。

可姜持漸不放過他，笑意漸深，骨節分明的手，捏住了月老的下巴，逼問道：「再者，你的銀錢不是早被我收了嗎？怎麼給人家付的錢？」

這一句句的，打的月老措手不及，他目光躲閃，說出來的話卻很桀驁：「尺寸這東西，還用得著量嗎？我目測比什麼都准！」

「哦？」捏在他下巴上的力道越來越重，姜持漸發問：「那銀錢呢？你怎麼解釋？」

提到這個，月老心裡發虛，他咬咬牙，正視著姜持漸，邪氣一笑，一手摸上捏著下巴的手，一手緩緩探到姜持漸腰上。

一個用力，二人就換了位置。

「啊！」正在這時，剛把邱毅捂著他眼睛的手給扒拉下去的阿良驚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