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城市浸入黑暗之中，一盞一盞街燈亮起。

楚南辭結束了周五的補習，打車回到了家裡，門口的燈暗著，裡面空無一人，他掏出鑰匙，摸黑上樓僅打開了自己的房間燈。

褪去了身上的校服，楚南辭打開櫃子，從一溜的女裝中挑選出一條長裙換上，熟練的化著妝，挑選著合適的口紅。

柔順的假髮披散在肩頭，精緻的妝容柔和了稜角，本就修長的睫毛在刷上睫毛膏後變得挺翹而濃密，紅唇輕抿，帶上了一條鎖骨鏈遮住了喉結。

踩上高跟鞋，楚南辭站在等身鏡前打量著自己，抬手調整了胸衣的帶子後，帶著包走出了房門。

清吧，顧名思義就是比起high吧更安靜，更適合談天說地、朋友聚會的地方。

而silence就是顧北歸兼職的清吧，以反串的服務員出名，這裡所有的男服務員都是女扮的，而男生則穿上了女裝。

「來了，我還以為你會遲到。」一個身著短裙的長髮女生出現在楚南辭面前，聲音卻是清麗的男聲。

「老闆。」楚南辭拿起胸牌別上，出口是清冷的女聲。

邊以寧挑眉，伸手撩起楚南辭一縷頭髮纏繞在指尖上，在他關上吧台邊的小門前擠了進去，一手摟住了他的腰，「你這腰我真是愛死了。」

楚南辭抓住邊以寧不安分的手，伸手一把扯住了他的長髮，挑眉將那張湊近的臉扯離自己遠點，「可惜了，你不是我的菜。」

「沒意思。」邊以寧收回了手，小聲逼逼，「知道你有所愛，我也有金主，調戲一下都不行。」

楚南辭垂眸，低頭利落又漂亮的調著酒，將調好的酒倒入杯中，冰塊在藍色的酒中浮沉，邊以寧伸手拿過酒。

「心情不好，沒追上暗戀的那個人了？」

「……」楚南辭不置可否的接著調下一杯，突然，一隻修長的手推著一張紙遞到他面前。

抬頭看了眼來人，是個西裝革履的男人，長得不錯，手上帶的手錶也很貴，一副社會精英的模樣。

「先生要喝什麼酒？」邊以寧單手托著腮，試圖阻止男人作死的行為。

男人的眼睛一錯不錯的盯著楚南辭，「我很久沒見過調酒這麼厲害的調酒師，可以認識一下嗎？」

楚南辭從他手裡抽過那張紙，勾唇一笑，伸手點在男人手上的戒指上，指尖在男人伸手去抓時抽離，輕聲說道：「先生帶著這個來認識我可不太聰明！」

男人低頭看了眼無名指的婚戒，意會的將戒指摘下放進口袋裡，「你在意這個，只是戴著玩玩罷了。」

伸手拿過毛巾，楚南辭擦了擦手，慢條斯理的說道：「可我不想跟先生玩，我怕你有病，更怕你傳染給我！」

「你！」男人瞬間黑了臉，惱羞成怒的伸手去抓楚南辭。

楚南辭拿著高腳杯擋開了男人的手，冷眼看向男人，反手將高腳杯磕在桌角，杯子瞬間碎裂。

尖銳的杯腳在楚南辭手指間劃過，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後倒握在手中，對著男人的手就刺了下去，堪堪擦過手背，扎入了吧台。

男人嚇的一哆嗦，臉都青了，手不住的發抖，手背上的劃痕隱隱作痛，而全場都被聲響所吸引變得安靜下來。

「你們老闆呢，就這麼放任你們員工無故傷人嗎？！」男人色厲內荏的大喊著。

邊以寧舉起了一隻手，懶洋洋的說道：「我就是這的老闆，你先對我的員工動手動腳，難道還不許人家反抗嗎？」

男人沒想到邊以寧就是老闆，僵著臉還想開口卻留意到有人舉著手機在拍，連忙捂著手轉頭就走。

「哎，酒錢。」

男人瞪了邊以寧一眼，從錢包里掏出一沓現金拍在桌子上，邊以寧垂眸，慢悠悠的從裡面抽出二百五，遞還給男人。

「先生，你的醫藥費，慢走，歡迎下次光臨。」

「帥哦，老闆！」一個人領頭鼓了掌，跟著許多掌聲響起，其間混雜著「調酒小姐姐幹的漂亮」的聲音以及口哨聲。

邊以寧伸手捏住楚南辭的下巴，「脾氣發夠了？」

楚南辭就這麼垂著眼簾看著邊以寧，靜靜的，冷冷的，看得邊以寧心虛的鬆開了手，小聲道：「你現在好歹也算個女孩子，有點女孩子樣不行嗎？」

「女孩子什麼樣？」楚南辭將碎掉的玻璃杯扔進垃圾桶，重新拿了個杯子擦了起來。

這個問題難住了邊以寧，女孩子應該什麼樣子？好像什麼樣都行啊？

回答不上來的邊以寧隨即轉移話題：「哎呀，你和你暗戀的人什麼情況？」

一個問題讓楚南辭瞬間停下了手裡的動作，回憶在翻騰，回到了前面補習的時候……

顧北歸正托著腮聽楚南辭講解著題目，言子謙拿著可樂走了過來遞給顧北歸。

「學弟不用這麼客氣的，要喝我可以自己買。」顧北歸沒伸手去接，慵懶的婉拒著。

言子謙有些落寞的將可樂放在桌上，喃喃自語道：「看來學長真的不記得我了呀！」

聲音不大卻正巧落入了顧北歸的耳朵，顧北歸好奇的說道：「我們以前見過嗎？」

是個庸俗的救人故事，顧北歸只聽了一耳就沒了興趣，出聲打斷道：「啊，那個小巷是以前我去學校的必經之路，在那裡我幫的人太多，實在有點記不得了，抱歉。」

顧北歸不甚在意的說著，目光掃過楚南辭，隨即收回，笑著看向言子謙，「學弟是個知恩圖報的好孩子呢，真是可愛！」

言子謙瞬間紅了臉，被顧北歸三兩句調笑嚇跑，當顧北歸回過神來看楚南辭，楚南辭依舊低著頭寫著解題思路。

「學長聊好了嗎？我們繼續吧？」

「好呀！」顧北歸似是沒發現楚南辭突然變得公事公辦的態度，一副虛心聽講的樣子。

想到這，楚南辭就有些憋悶，那也是他們初次遇見的地方，所以，顧北歸也不記得他了？

手機不停的震動著，不斷提醒著它的存在感，楚南辭斂了心神看著上面的來電，轉身走到了後門。

「國小弟這麼久才接電話，幹什麼呢？」顧北歸帶著笑意的聲音從手機里傳來，溫柔、低沉，讓人忍不住沉溺於中。

「和朋友在外面玩。」楚南辭踢了踢腳邊的易拉罐瓶，輕微的聲響從手機傳到另一頭。

酒吧的後門是一條小巷，與酒吧里的熱鬧不同，這裡很安靜，一隻流浪貓從楚南辭旁邊路過，被易拉罐嚇了一跳叫了一聲。

「……記得早點休息，別玩太晚。」顧北歸輕聲叮囑了兩句就掛斷了電話，唇角勾起一抹弧度，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流浪貓走出小巷，抬頭看到拐角處站著的人，歪了歪頭，似乎在疑惑這個人在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