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湛輕拍了一下段眠霜的肩膀，將她從驚訝中拉了出來，看著變成如此模樣的沈紅，段眠霜一時好似失神了一般。

「誰，是誰。 」段眠霜輕聲說，側目向劉復諄看去。

劉復諄嘴唇有些顫抖，「是薛璞。」

此言一出，房中的氣氛猛然下降。段眠霜幾乎是緊咬著牙關，才沒讓自己怒吼出來。

真是的薛璞！

他竟然將沈紅打成如此模樣，沈紅的臉本來十分美好，可卻因為那一塊胎記終日見不得人，她以為這會是沈紅永遠的心傷，可今天卻被薛璞無情的摘下。

此時溫大人似乎已經得知了消息，派了郎中來府中。

段眠霜等人被趕出房間，站在院子中，看著燈火通明的房間里有人進進出出，段眠霜的心中卻是五味砸壇。她沒有想過，沈紅會因為自己受傷，也沒有想過，會有人傷害到她身邊的人。

更沒有想過，她拚命保護別人的時候，還會有人前赴後繼的為她死去。

燈火點燃了一夜，第二日黎明的時候，那個郎中終於是疲倦不堪的走了出來。

「段公子，你的侍女已經沒有大礙了，身上的傷口太深，留了不少的血，但好在她身體強悍，撐過了最後的關頭，現在傷口已經縫合好，只要好好休息就沒事了。」

段眠霜連忙拉住郎中的胳膊，「先生，那她的眼睛……」

那郎中似乎有些為難，但還是很遺憾的搖了搖頭，「眼睛傷的很重，恐怕會失明了，可惜了這丫頭的一副好相貌，那胎記已經掉落了，除此之外再無外傷。」

段眠霜感覺自己頭上如炸驚雷，沈紅會盲？

段眠霜想起沈紅往日在自己身邊，總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她縱然性情如此，可段眠霜知道沈紅實則是一個內心很豐富的女孩，也不過十五歲的年紀，卻比同齡人更加成熟和冷靜，經歷的比尋常人要多出千百倍，卻還要承受如今這樣的一個下場。

段眠霜忽然覺得心口疼痛不已，不禁後悔帶沈紅到這麼危險的地方來。如今她的眼睛看不見了，段眠霜不知要如何與她交代。

「帶段小姐下去休息一下。」北堂湛對涵香招手，涵香隨後上前來，看著段眠霜難受的樣子，她不禁眼眶也有些濕潤。「小姐，你回去休息吧，沈紅姐姐這邊讓奴婢來照看。」

段眠霜搖頭，隨後一個人去了沈紅的房間。

段眠霜一進門便看到沈紅的身影，安安靜靜的躺在床榻之上。她的臉上被包裹的嚴嚴實實，看不出一點血跡。她的手腳此時有些慘白，垂在身體兩側。安靜的如同往日一樣，讓人看不出悲喜。

段眠霜走到沈紅身邊，感覺她就算睡著了也還是緊皺著眉頭，這是她素來的動作，只要有危機的時候，沈紅便會露出如此表情。

段眠霜將手掌放在沈紅的胳膊上，察覺到脈搏仍然很有力氣，想起沈紅前一晚與自己所說的，不覺潸然淚下。

段眠霜第一次哭，回到這裡以後第一次落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