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感
小說: 九寸光陰 作者:不斥 字數:2355 更新時間:2020-03-18 22:01:19
下一節是體育課,老師讓他們自由活動,另外拎出徐子煜等人。
操場上還有另一個班的,老師走過去拉了五個人過來,讓他們自發組織去打全場。
結束了一局,老師摸著下巴思索,半晌,把安雲天陸柯,以及另一個班的倆人,撤了下去。
「你們再打個半場我看看。」
剩下的就在老師挑剔的目光下,在不勝悶熱的空氣里,揮汗如雨。
揮了六七把老師也沒喊停,悶熱依舊。太陽在天上時隱時現的像是安慰,且看雲層的模樣,像要下雨。
勢均力敵的兩隊人詭異的放慢節奏,默契的懶惰起來。
就好比你四步上個籃,好比我一把拍你爪子上——
「誒停了吧,休息會兒。」老師看不下去了。
看他話音才落,天上就一滴兩滴的下起了雨。
這時候也打鈴了。
一群學生回班級,外面的雨已經淅淅瀝瀝的下起來了。
徐子煜看著外面的雨,頗有些愁苦道:「我沒帶傘。」
宋荊川遞他兩張紙,說:「雨又不大。」
徐子煜接過,嘆氣:「可我不想你淋到。」
宋荊川抬眼,道:「我又不是紙糊的。」
「我不是怕你涼著嗎。」徐子煜說。
宋荊川笑,不說話。過會兒,他聽徐子煜說:「覺得我球打的怎樣?」
「挺不錯的。」
「唔。」徐子煜皺著眉,「你對這禮拜的那什麼比賽有什麼想法?」
「你緊張?」宋荊川問。
徐子煜點頭,說:「感覺沒把握。」
徐子煜就這樣,得知了一件與自己有關的事,他會在事發的前幾天坐立不安。而臨了了,他則不知是想開了還是看開了,放鬆的不行。
但他不說,沒人知道他心裡戲這麼豐富。
宋荊川思及以前,突然哽住,不知此刻該說什麼。
徐子煜又嘆口氣,說:「你別安慰我,過兩天就沒事兒了。」
宋荊川低下頭。
好半晌,他忽然道:「徐子煜啊。我們認識了很多年,但都不熟悉。」
「那以後多溝通。有事兒別一個人擔著。」徐子煜說。
宋荊川看著他,唇舌間的一句話差點脫口而出,但最終還是說沒。
他看著徐子煜笑,笑沒達到眼底,喜歡也沒喜歡的全身投入。
……
大抵是在體育課上都出了汗,這時驀然小雨,都受了涼。班上一小半人在打噴嚏。
台上老師說要注意別受涼了,這季節乍暖還寒的,感冒了可就……
她到處停住,感冒就怎麼也沒說出個所以然。
課繼續講。
陸柯聽謝承那邊動靜,聽到他打了四個噴嚏後,一個沒忍住把外套給了他。
他想,反正他也不冷,就當做件好事。
緊跟著他這個想法,他的同桌忙不迭的打了個噴嚏。
他想,男女授受不親,而且…都遞過去了。
放學。
雨勢漸小,等到打鈴那會兒,已經停的差不多了。
學生趁著這一陣趕忙回家,結果前腳一踏進家門,後腳雨就又下了起來。
宋荊川進卧室給徐子煜打電話。問他回家了沒。
徐子煜在那頭打了個噴嚏,說:「到家了。」
「先泡個澡,再去吃飯。」宋荊川說
徐子煜說好,「——誒我跟你講啊,家裡的阿姨在煮薑茶,我的天那個味兒簡直辣眼,我剛走過客廳的時候都覺得嗆。」
宋荊川聽的好笑,說:「哪有那麼過分?」
徐子煜說:「你家不這樣?」
宋荊川開口想反駁,但卻突然想起一件事兒——
有天阿姨做早餐的時候,廚房的移門沒拉嚴,偏那天又下雨,阿姨特意煮了鍋薑茶給他。
他洗漱完下樓,坐在餐廳,被阿姨那放了一枚姜的薑茶嗆的直咳嗽。
他事後想了想,大概是餐廳和廚房離得太近的緣故。
在這事兒上做過多糾結沒意思,他略過這個問題,道:「你今天早點睡,別熬夜。」
徐子煜乖乖的說聽你的。
宋荊川:「嗯…就這樣。我先去吃飯了。」
「好。我也要下樓了。」
掛了電話,徐子煜噠噠噠下樓吃飯。
他給自己盛了一碗湯,才喝沒兩口,手邊兒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他看著備註,愣了兩秒,接了起來:「爸。」
「明天你媽生日,你跟我去見見她。」他爸開門見山道。
徐子煜沉默。
他爸問他怎麼。
徐子煜說:「我不想去。」
「為什麼?」他爸問。
徐子煜說我討厭她。
他爸:「這麼多年了不都沒事?」
徐子煜:「那是因為我幻想著你們會和好。」
「你可以繼續幻想。」他爸說。平緩的音調讓人聽不出情緒。
徐子煜扯了扯嘴角,說:「不會了,我長大了,不做夢了。」
他爸說是嗎,「長大了就意味著不需要爸媽的資金了。」
「你可以試試你不履行撫養人義務的後果。」徐子煜冷漠道。
他爸笑,說:「我真是太久沒見你了,你變成這樣…我一點都沒料到。」
徐子煜嘆口氣說:「我已經養廢了,你在擔心什麼?花在我身上的錢對你們而言完全是九牛一毛,你履行義務,等到我成年,再不在你眼前晃,走的遠遠的。」
「…你倒是高看你自己。」他爸說。
徐子煜不接話,過了許久,他聽到了『滴』的一聲,對面掛斷電話。
徐子煜沉默良久,最終抑制不住的朝手機『呸』一聲,想著什麼玩意兒,生而不養,想起來的時候就來逗逗他,虧他以前還把他當成目標,簡直瞎了眼。
一通電話打了將近十分鐘,徐子煜面前的那碗湯已經涼了,他起身倒掉,然後又給自己盛了一碗。
他沒什麼倒胃口的想法,除了與宋荊川有關的,其他的,他心都大的不得了。
甚至還喝了兩碗湯。
……
吃完晚餐後,徐子煜總覺著身上一股甜味兒。他跑進浴室又沖了一遍,然後圍了條浴巾出來,赤裸裸的鑽進被窩。
看了眼時間,七點半,他打了局遊戲。等遊戲結束是八點一刻。
他給宋荊川打電話,問他在幹嘛。
宋荊川說寫作業。
徐子煜摸摸鼻尖,有些悻悻,道:「你什麼時候睡啊。」
「馬上,正在寫最後一樣。」宋荊川說。
「哦…我現在要睡了。」徐子煜說,「你寫完馬上睡…晚安啊。」
宋荊川笑了一下,說:「晚安。」
電話掛斷後,他看著試卷如何都不能集中精神了。
他知道,他和徐子煜總有一天會分開,他做不到心無旁騖的去喜歡,去不在乎這個想法。
這樣太容易出事。
宋荊川做事情之前習慣做計劃,本來追徐子煜的時候他就一步步給自己規劃好了該怎樣怎樣的,可半路殺出了個陸柯。
他開始想著放棄了,這種想法不是第一次,但確實第一次如此強烈。
他都不知道自己在怕什麼。
人總這樣,害怕一件事,就幹脆不讓他發生了。
他當時決定不喜歡徐子煜了。
可感情的事哪能說怎樣就怎樣的——就像他的計劃,雖說這次半路沒有插出陸柯,可依舊不可控。
但他覺得也就如此了吧,就喜歡了,在一塊了。
然後分了。
他有點兒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