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印連移開了眼睛，不去看那一對相擁的人兒。

一步一步往外去。

步伐踉蹌，臉上卻沒有半分血色和情緒。

「……」

幾日的疲倦，和心口那更激烈於平常的疼痛，讓白印連大腦一陣一陣的發黑。

眼淚模糊了視線，除了向著有光的地方，他已經完全失去了方向。

摸索著，最終撞入了一個溫熱的懷抱。

白印連彷彿一瞬間的失去了所有的力氣……

「千羈……帶我……走……」說完這句話，白印連就徹底的失去了意識。

身前的男人扶著他癱軟的身子。

床上坐著的，是一臉震驚的景東，門外是晚了一步的黎千羈。

已經是多少次了。

已經……是多少次了。

無法控制住身體，自己行動了起來。

庚奕，將白印連緩緩的抱了起來。

刻意忽略白印連最後的那句話，刻意忽略掉奇怪的自己。

「他救了你。」

一個理由。

一個讓別人相信，讓自己也相信的理由。

「奕……」景東癱坐在床上，此時的他，甚至無法站立，更何況去阻止他們。

只能無力的看著庚奕，將白印連抱出了門。

五指死死的扣著身下的床單，他早就知道，那個白印連會是個禍害。

從他出現在庚奕身邊的那一天起，他就知道。

白印連的眼睛太過透澈。

他是宰相之子，從小天資聰慧，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如何明白他和庚奕從小在江湖都是經歷了一些什麼才會活下來，是經歷了什麼，才能二十一二，就在江湖有了一席之地。

白印連什麼都不懂，卻要來同他爭。

庚奕，是他唯一的依靠。

唯一的。

景東望著站在門口的男人，害怕的事情，終於發生了。

「你明明知道，白恆之，也許就是那個人。庚奕……」景東五指顫抖著，解開了自己身上的衣物。

庚奕瞳孔一縮，反手關上了門，來不及走到他的身邊，他就已經將衣服全部褪去。

比起景東面容的精緻，他的身體卻滿是醜陋的疤痕。

各種各樣的傷痕，交錯縱橫，密密麻麻遍布他的全身，從顏色看來，似乎已經是十分久遠的事情。

但依舊可以想像到，他當初經歷怎麼樣的折磨。

「你不要移開眼睛，你看著我啊。」景東清楚的看著他眼底一層一層深藏著的痛苦，一點一點的浮現，心口懸起的巨石，才算是安穩落了地。

還好，還好。

他，還沒有變。

「你知道的，我只有你了，如果連你，都不要我了，還不如讓我去死了算了。何必，要救我呢？我原本，就是你的負擔不是嗎？你若真相忘記過往的所有，一劍……」景東指著自己心口的位置，稍頓之後，繼續道：「就可以結束一切。」

「東兒，你想太多了。」庚奕被他身上的疤痕將所有的記憶都勾扯了出來。

「我從來，都沒有忘記……」

從來都沒有忘記他欠景東的一城血腥。

從來沒有忘記母親最後的一聲呢喃。

從來沒有忘記皇後對他的叮囑。

若真是白恆之……

他定會憑腰間一劍，屠盡白氏。

景東伸手抱住庚奕，不斷的吻著他的臉……

「奕，我只有你了。真的，只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