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老輕移目光，不經意的問，「你又是我什麼人？拿什麼身份替我道歉？」

姜持漸怔了下，他只不過是這樣想著，便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他想了想，道，「你不是對外宣稱住在朋友那兒嗎？」他目光一凜，「怎麼，這會兒又不認了？」

「你跟蹤我？」月老驚道。

姜持漸目光對上他的，嗤笑道，「我可沒那個閒情逸緻去跟蹤你。」

「那你又怎知我對外宣稱住在朋友家的？」月老反問道。

「你這副模樣……」姜持漸嘖了聲，「瞧瞧這花白的發，突然出現在此地又纏著借住在人家府里，這會子又突然要搬出來，不說遇上了朋友你還能說什麼？」說罷，姜持漸轉了身回屋去了。

月老在原地思考，姜持漸真的沒有跟蹤他？

*

阿良跟在姜持漸身旁心裡有點哆嗦，他雙手攥在一起絞啊絞的，一副為難的樣子。

「將軍，我們這樣……仙師會不會生氣啊？」

姜持漸看不慣他這副扭扭捏捏的樣子，「怎麼會。」

抻著脖子往前瞅了瞅，「可是，戲票是那位小姐請仙師的啊，仙師不在府里，我們就替他去赴約，我總覺得—」阿良撓撓頭，幹這種偷雞摸狗似的事他總覺得自己全身毛都紮起來了，兩條腿都要絞在一塊兒了，不會好好走路。

姜持漸無奈道，「你一頭狼，能不能別這樣扭捏！」姜持漸最受不了阿良這性子，偶爾性狼性爆發威風凜凜，經常性作女兒姿態扭扭捏捏。

大街上人來人往，姜持漸卻覺得各色眼光都聚過來了，他煩躁道，「你要再這樣你就給我滾回去，別出來丟人現眼！」

阿良登時雙腿掰直抬起了頭，容色嚴肅目不斜視大步流星的跟上。

雖然二人都不是會暈頭轉向的，但是人間版圖之大路途之雜，為了防止耽誤正事，下凡前阿良匆匆跑去找甄寅那兒折了迷谷枝帶在身上。

二人很快就到了地方，這兒看著倒很是風雅之地，招牌上幾個燙金大字寫著：貢情苑

兩個人把票遞了過去隨後有人領著進了雅座去。

這兒說是個戲園子，其實也不大對，裡頭不僅能看戲，還能吃飯論事，算得上是個尋樂聚游的好去處了。

外間是說書的，一個大敞的場地，中間一位說書先生，四周坐著不少聽書的。上了二樓就是小廂房了，喝酒吃茶都在這。

過了外間往裡頭去是唱戲聽曲兒的地方了，這裡的布置就跟外間不一樣了，外間那是樸素的人間煙火氣，這裡頭便是極雅緻的雲霧之巔。

一進門便是戲檯子，下頭坐著好些聽戲的人，小凳子配著小桌子，上頭吃食也不少。台上杜麗娘迤著水袖咿咿呀呀正唱道：最撩人春色是今天，少什麼低就高來粉畫垣，原來春心無處不下懸。

阿亮眼睛滴溜溜亂轉，恰瞧見觀眾裡頭有人抹了抹眼角的濕潤，轉頭又聽見嘩啦啦的掌聲一片。他趕緊收回目光正了身子，心裡卻想到，不知這咿咿呀呀唱的甚麼，為何將軍一向對此還頗有興緻。

上了二樓，夥計將他們領到了地兒，便彎著腰回身笑嘻嘻道，「二位稍等，小的先給裡頭的客人知會聲。」

姜持漸微微笑著點頭，卻未曾想沒過一會兒便有人從裡頭掀開簾子驚喜道，「鍾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