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為一個人做錯了事需不需要付出代價？

如果犯錯不是本意，比如……被控制了，應該被憎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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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飯易青非果真帶著我往天橋那邊去了，飯後的甜點沒吃完，讓服務生給我裝了一個小盒子帶到車上，是一塊草莓蛋糕，我挖著吃，時不時給開車的易青非喂一口。

「甜的東西可以改善心情。」我說。

易青非舔了舔嘴唇笑道：「好，知道了，以後會給老闆買糖的。」

經過路邊的便利店時我下車買了兩罐啤酒，把車停在橋下的停車場，我和易青非一人一罐啤酒往上走，站在天橋的晚風中往下看。

時間已經很晚了，天橋上行人越來越少，只有一個乞丐唱著歌，橋下的車流形成許多條明亮的光線，頭頂的天空離得特別邈遠，彷彿在這裡世界上就只剩下我、易青非，伴隨著不知名的沙啞的歌，沒有人認識我們，沒有人知道我們在哪裡。

我打開啤酒喝了一口，無比舒適，側過頭易青非正在看我，唇角勾起一抹淺笑，用啤酒罐和我撞了一下：「老闆，幹杯！」

我倆都喝了一口，我問他：「你以前談過戀愛嗎？」

他搖搖頭：「沒喜歡過別人，老闆你是第一個。」

我笑了：「你也挺倒霉的，初戀選了我這麼一個人。」

易青非認真起來：「老闆你記得我說過嗎，有的人彼此之間是會相互吸引的，不需要做什麼就會對這個人有興趣、有好感。」

我忽然想起來第一次見易青非我好像真的不自覺地關注他，他繼續說：「你之前說我是你唯一沒有辦法用偽裝面對的人，所以只有我能看見真實的你，我也喜歡真實的你，無論哪一面。」

我低頭雙手握著酒罐摩擦，易青非今天特別帥，以至於說出這種話的時候真的會讓人心動，從沒有人說愛我的真實，他們都只愛表面，那種愛非常短暫、虛無縹緲，不包容任何錯誤。

「其實他們都不知道，你即使不去偽裝，也是一個非常溫柔的人，是個好人。」他的目光看著很遠的地方，聲音放得很輕，眼神深邃，我驚訝地轉頭看他，心臟被狠狠地撼動了一下。

可能天橋上的風非常涼爽，視野廣闊氛圍悠遠，心裡有一種非常沉悶的情感呼之欲出，我看著易青非笑了笑說：「易青非，過來接吻。」

他怔楞了一下喝了一口啤酒俯身吻住我的嘴唇，一口啤酒渡過來，順著嘴角滑落，冰冰涼涼的透過襯衫落到心臟的位置。

啤酒喝完我們就打算離開了，走之前他和我說：「平時在很高的地方，偶爾會有想要跳下去的想法，但是今天沒有。」

是的，今天他在和我接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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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開車去找附近的旅店，現在太晚了，得住一宿明早再回去。

我倒也不是沒想過和他住一間，還是這種曖昧的旅店會不會發生什麼，但可能喝了點酒又舒舒服服洗了個澡之後就有些困，眼皮子直打架，等到易青非進去洗澡出來我已經睡著了。

第二天六點多鐘我的生物鐘就把自己喊醒了，一翻身正對上易青非那張臉，他此時還在熟睡，安安靜靜的，睫毛偶爾輕微顫抖一下。

躺了沒多久天就亮了，我看了眼時間打算起床洗漱，還得早點回去開店，剛要動忽然被人拽住了手，一回頭易青非醒了，帶著還沒睡醒的慵懶對我笑了一下：「去哪？」

「準備回去了，你也醒了就快點下來收拾。」

「不要吧，老闆，你不覺得你虧欠我點什麼嗎？」他單手撐起腦袋，眯著眼睛說，「我昨天可是非常期待了一下，還偷偷買了套，結果只是剛你擦了頭髮蓋好了被子，在你身邊老老實實躺了一晚上。」

我重新坐回去，看著他委委屈屈耷拉下眼皮的樣子淺笑：「表現不錯，但那不是你該做的嗎？我又沒有答應你什麼。」說完我笑著俯身在他額頭親了一下，「好了，趕緊起床送我回去。」

我到洗手間關上門，立刻就靠著門猛壓胸口，我的天啊紀川，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居然能做出親額頭這種羞恥行為，不過一想到易青非那張被我嚇到的臉又覺得有些有趣。我笑笑過去洗漱，好半天也沒聽見外邊的聲音，等洗完了易青非才慢慢悠悠過來，面對我的時候眼神有一瞬間的閃躲。

還沒等我辨認清楚他就錯過我進洗手間了，回頭問道：「老闆，一會先去吃早餐吧，然後在開車回去，稍微晚一點開門沒關係的。」

我應了一聲開始換衣服，他出來也還和平常一樣，一起在樓下吃了早餐，一直都是他在付錢所以早餐我請了，吃飽之後一路開車回去，他打開了車載音響，車裡回蕩著一首輕快的英文歌。

陪我把店門打開之後易青非說：「老闆，我得把車還回去，中午再回來。」說起來他確實說過車是朋友的，和上次的朋友是一個人嗎？我發現我對易青非的了解還真是太少了。

他開著車又走了，我坐在前台繼續看書做咖啡，忽然店裡的電話響了，是不認識的號碼，我接起來對面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是紀川嗎？」

「庄警官？」我驚訝道，「你怎麼會給我打電話？」

「是從你店裡的名片找的電話，我現在在藥店店員的家裡。」庄安小聲說，「我來到這邊調查才知道這裡曾經也發生過一起性侵案，而被害人就是那個店員。」

「被害人？」我抱著聽筒轉過身壓低聲音，「難道是為了報復所以也開始作案？」

庄安說：「我認為很有可能，但是現在仍舊沒有找到人。」

「庄警官怎麼忽然和我說這些？」

「說實話其實所里不讓我們繼續查下去了，你也知道那個區犯事的多了都沒人願意管，所以想拜託你幫我盯著。」庄安道，「也不用刻意做什麼，如果你聽說有人看見過他就聯繫我一聲。」

我說：「我會幫你留意的。」

「本來你也是受害人，我不該總是牽連你的，抱歉。」庄安帶著歉意說，停頓了一下，「那個人，和你合租的，他在嗎？」

忽然提到易青非我心裡一緊，裝若無事道：「不在，怎麼了，你找他？」

「沒事，他最近——有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他出什麼事了嗎？」

「我就是問問。」庄安遲疑道，「他好像——挺喜歡你的。」

我微微睜了睜眼睛笑了：「我們相處得是挺好的，有人分攤房租輕鬆不少，不過就是被蹭幾頓飯。」

那邊也傳來笑聲，氣氛一下子緩解不少：「那先這樣，謝謝你了。」

「好，庄警官注意安全。」我把聽筒放回去，沉默地坐下。看來庄安不只是單純的對易青非沒有好感，甚至真的在懷疑他，我就說讓易青非別那麼招搖，還是等他回來再商量商量吧，還從沒有因為這種事對別人操過心。

果然到了中午易青非才回來，還從外面帶了午飯，吃飯的時候我把庄安打電話的事情和他說了，他帶著一股子醋味道：「原來老闆趁我不在，就和別的男人打電話。」

我瞪了他一眼，他勾唇說：「那個庄安太正義了，所以才會對我這種人有敏銳的直覺，氣場不合。不過沒關係，這事我做的特別好，怎麼查也不會查到我的。」

我放下筷子說：「你說的一直在找他的人，是不是曾經侵犯他的那個人？」

易青非的手頓了一下，不用他回答我就知道我猜對了，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之前的犯人一直在找那個店員，於是男店員為了躲他跑到這個地方，並且開始用同樣的方式報復，發泄自己內心的不快，現在犯人找到了他，並且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把他帶走。

而在這其中易青非扮演了一個推波助瀾的角色，雖然那個男店員並不是什麼好人，但是把他推到曾經的加害者手裡……

一抬頭易青非正在看著我，移開視線問道：「老闆，你認為一個人做錯了事需不需要付出代價？」

「當然需要。」我說，我大概明白他的意思，也不會說出法律會懲罰他，或者良心會受到責備這種話，因為我知道有的時候是不會的。

「如果……犯錯的時候並不是出於本意呢，比如被控制了，應該被憎恨嗎。」他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小到後面我有些聽不清了，還沒等我問他又立刻擺擺手，「算了沒什麼，老闆，我下午可能還要出去一趟，如果回來的晚你就先回去吃飯吧。」

我微微皺眉和他對視片刻，然後點了點頭：「你去做什麼？」

「是另一個打工的地方，臨時工。」他說完再三保證失蹤的事一定找不到他身上之後就走了，我總有種錯覺，感覺今天易青非一直有些躲著我，包括早上在旅店的時候，從那個青澀的吻開始，絕對不只是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