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能離我如此之近，只有他把我的退路堵得死死的，不讓我有逃避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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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隨著男店員一聲慘叫和骨頭錯位的聲音，掐在我喉嚨上的手離開了，我身子一軟跌入他的懷裡，大口大口地喘息和咳嗽，眼前一片模糊。

新鮮的空氣湧入肺部，我的大腦重新活絡起來，手不自覺地放進口袋裡摸到了我的刀，還沒等拿出來手被易青非隔著口袋輕輕地按住了。

我抬頭看他， 他替我抹了抹眼角的生理性淚水。

「還好嗎？」易青非看了一眼我的脖子，眼神陰沉下來，抬腳揣在那個人的肚子上，男店員被他一腳踹得跪在地上弓著腰，還死死地攥著受傷的手腕。

他把我擋在後面，蹲下去好好打量了一下那個人的臉：「你碰他？手疼嗎？」他伸手用Ⅱ力地捏住了男店員的手腕，男店員又發出一聲慘叫，嘴裡罵罵咧咧的，易青非笑了笑，「還有力氣，看來沒那麼疼，你說我要是把你的脖子也折斷，你還能說出話嗎？」

我的身體猛地一抖，上前兩步拉了一下易青非：「走吧。」

易青非沒說話站了起來，低頭看著那個男店員，男店員在我們身上掃視一遍，連滾帶爬地跑了，易青非轉身扶了我一下，視線落在身後的那個塑料袋上：「這是什麼？」他彎腰撿起來，「安定？」

「嗯，睡眠不太好。」

他看我低著頭不太想多說，淺淺地笑了一下：「好吧，我先送你回去。」

走這一路到家裡的時候我已經冷靜多了，狹窄的樓道我和易青非一前一後地走，我抬頭看著他的背影小聲地說了一句謝謝。

他轉身看著我笑道：「沒關係，我一定會保護好你的。」

到家門口的時候他伸手攔了我一下：「我能進去嗎？」

「易青非，今天的事我真的很感謝你，但是我想自己靜一靜。」

我用鑰匙打開門，剛推開一個縫就聽見易青非在我身後不緊不慢地說：「我知道你現在在想什麼。」

「你在生氣，因為今天你沒有控制住自己，你想要殺了那個男人，如果不是我阻止你的話。」

我的手一抖鑰匙掉在了我的腳邊，我在他面前無所遁形，那些拚命隱藏的秘密他全部都知道。他蹲下去撿起鑰匙從身後放進我的口袋，等我反應過來想要阻止他的時候他已經從我的口袋裡拿出了那把小刀在手裡端詳。

「很舊了，是很久之前買的？為什麼一直帶在身上。」

我已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了，反而被他逼出了笑意，拉開門走了進去：「給我進來。」

他笑著走過來把小刀重新放回我的口袋：「對不起，我只是想，在這個時候應該有一個人陪著你，你也不要和自己生氣，沒關係的，想要殺了那樣一個人又沒有什麼錯。」

我轉身猛地推開他，手裡的藥被我扔出去，啪嗒一聲掉在地上：「沒有錯嗎？易青非，我看著那些人，所有讓我不順心的人就只想著要使用暴力，想看他們的頭被一下一下摜在地上，想用刀子切開他們的身體，我的眼睛都快被鮮血染紅了，這正常嗎？」

「你不是想要探求我的內心嗎，好，現在我告訴你，我就是你想的那種虛偽的人，表面上對誰都和言善語，可是心裡對他們沒有任何感情，只想在他們身上發泄我的怒火，滿足我並不正常的情緒表達！」

我說得非常激動，這些年一個人承擔的折磨盡數傾瀉，腿一軟蹲了下去，以手掩面：「可是我並不想和你一樣做一個殺人犯，我不想。」

他沉默地看了我很久，腳步遲緩地走到我面前：「紀川，你的瘋狂全部沖著我來。」

「易青非，我現在維持一個正常的生活都已經非常困難，我很累了，不想和你玩遊戲。」我聽不懂他的意思，手向後扶著牆壁慢慢站起來，他格外認真地盯著我，微微皺著眉，顯得原本就較深的眼廓更加深邃。

「有一件事我覺得你有一些誤解，我不是想要探求你的內心，你心裡想的事情我其實一清二楚。」易青非伸出手慢慢附在我的心口處，「沒有人會比我更了解你，你擅長偽裝，而我最擅長透過你的偽裝，看見你的本質。」

「你知道你今天和我說這些在我眼裡像什麼嗎？」

我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像什麼？」

「你在向我求救。」他說，「你想要活下去，可是找不到方法，繼續偽裝總會被人拆穿，但打破偽裝你又只能把情緒付諸於你最厭惡的，極端的瘋狂。你知道你失敗的原因是什麼嗎紀川。」

房間里只剩下時鐘滴答滴答的聲音，他的腳尖抵著我的腳尖，在離我最近的距離把我剖析得體無完膚，我舔了舔幹澀的嘴唇，直勾勾地看向他。如果換了別人拆穿我我肯定會轉頭逃跑，可他把我的退路堵得死死的。

易青非的手隔著衣服摩擦我心口的那塊肉：「從一開始你的方式就是錯的，紀川，你只是一昧地將自己苛求瘋狂和非正常的那一面掩飾起來，但是那些思想並不會消失，它們在你體內積累洶湧，早晚會把你吞噬，你需要一個人成為那些東西的發泄口。」

他的聲音彷彿可以透過骨傳導，從他的手臂經過指尖在我的胸腔里共鳴，我的過去全部被這個人否定了，然後淡定自若地給出一個新的道路，一條失去他就不行的道路，我忍不住挑起了唇角：「所以，你想說你可以成為這個人嗎？」

「當然，因為我足夠愛你，我的愛讓我可以帶給你一切，你想看見的脫離正常人生的事情。」他的手指移動到我的唇角，慢慢貼近，呼吸吹在我的耳郭，「你在外面依舊可以扮演一個完美的紀川，在我面前就盡情接受真正的自己，我能夠承受你的所有。」

我深呼吸剛想要說點什麼嘴就被易青非堵住了，他的嘴唇看起來很凌厲，真正貼上來卻異常柔軟，濕濕的，舔Ⅱ我的嘴唇和牙齒，我只猶豫了不到一秒就沉淪在他給我的溫柔，沒有人能離我如此之近，只有他強迫我面對。

呼吸交織在一起，他慢慢離開扶住軟得不像話的我，我的雙手抵在他的胸膛上大口吸氣。

「你只需要向我走一步，我知道你希望所有人都喜歡你，是因為你沒有安全感，紀川，你需要一個人像我一樣愛你。」他輕聲說，手捏著我的耳朵曖昧地摸摸，「我愛你的全部，我的全部都只有愛你。」

我的身體抖了抖，避開了他的視線：「易青非，你給我一些時間。」

他微微笑了一下：「好，對不起，我今天也有些太激動了，以後還可以這樣喊你的名字嗎？」

「隨便，你願意喊什麼喊什麼。」

易青非稍微退後了一些，伸手為我理了一下頭髮：「那——紀川哥。」

我的耳朵更熱了，他這個人只要漫不經心地說話都像是在調情。

「還有一件事，我覺得你可能也有些搞錯了。」他說完我抬起頭看他眨了眨眼睛，「紀川哥，我也從來沒有說過，我是殺人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