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里那種透露出來的強烈的佔有欲讓我猛地震撼了一下，讓其他那些混亂的記憶顯得無足輕重。

-------------------------------------

「你就是紀川？」

我睜開眼，後腦的鈍痛十分真實，我看見有幾個人把我圍在中間，卻無法看清他們的臉。

「我追了那麼久的人說喜歡你，你有什麼地方值得她喜歡？」一雙手用Ⅱ力地掐住我的臉，「喜歡臉？我想問很久了，你是面癱嗎，除了這個死人樣還能有點別的表情嗎？」

說完他鬆開我，按著我的肩把我用Ⅱ力地摔在地上。

「今天給你長長記性。」眼前好多人朝我圍過來，我費力地掙扎，最後只能抱緊頭縮在角落裡，不知道他們是什麼時候停止的，只覺得渾身都疼。

一個人蹲了下來，我好像模糊中看清了他的樣子，一眨眼被我額頭上的血蒙住了視線，他的臉變得像油彩畫一樣，在我面前旋轉，衣領被人猛地揪起。

「升高中之前我可聽人說了，你國中幹的好事還用我給你回憶回憶嗎？」

我？我做什麼了？

「就你這種人，紀川，你配活著嗎？」

「嘭！」一瞬間天旋地轉，我喘著粗氣驚醒過來，眼前是灰黃色的天花板，背後是水泥地，我從床上摔下來了。

醒過來之後依舊是覺得哪裡都疼，掙扎了幾下才站起來回到床上，我看向窗外，陽光白的刺眼。我忽然有點恍惚，像是不知道自己究竟在什麼地方。

我很久沒有做過這些噩夢了，在我摔下來的下一秒外面立刻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這房子不壓音，我一摔帶掉了床頭櫃上的檯燈和水杯引起不輕的一陣噪音。我整理了一下情緒過去開門，外面果然是易青非，急切地問我：「剛剛怎麼了，我敲門你也不回我。」

抬頭看了看我，他語速慢慢放緩，皺起眉：「老闆，你臉色好差。」

我側身讓他進來了，雖說讓他住出去了但他還是白天黑夜都往我這裡跑，有一次晚上我沒給他開門也沒接他的電話，第二天早上起來才知道他在我門口坐了一夜。以我對他的了解，他手裡我家的鑰匙絕對不止他交給我的那一把，但是他依舊選擇在門口等我反而讓我有些束手無策了。

「我沒事，沒睡醒把水杯撞掉了。」我甩甩頭到洗手間洗漱，「我這裡今天可沒有早飯。」

易青非走到廚房翻出他買來的麵包片，我的廚房被他製備了好多以前用不到的東西：「你洗漱吧，我做。」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這句話心裡由噩夢帶來的不安和噁心感竟然減輕了許多，對著鏡子看了看自己的黑眼圈，我還是覺得應該去藥店買一瓶新的安眠藥。

出來的時候易青非的三明治已經準備好了，我換了衣服坐到他對面：「你從今天開始回去上班吧，別總盯著我了。」

「怎麼了？」他感到很委屈，「我希望一直能在你身邊。」

「可是你這樣只會讓我壓力非常大。」我揉了揉眼眶有些疲憊，「我們變得正常一點可以嗎，你是什麼身份都無所謂，我也不會說出去。」

他抿了抿嘴唇，非常認真地看著我說：「如果我真的讓你很累，我可以給你時間和空間，但是我不能離開你。」

「你沒有證據，我也不怕被那個小警察查，我稍微給你一些空閑，全都是因為我愛你，知道嗎。」他站起來在我肩上拍了拍，「好好吃早飯，我走了。」

聽見門鎖落下的聲音，我回過神茫然地趴在桌子上，並沒有因為易青非離開而變得輕鬆，我以前能把情緒控製得很好的，這段時間不知道是因為重新回到這個地方還是因為遇見易青非，我總是想起很多本來已經快忘記的事情，變得很不穩定。

剛剛多少有些拿易青非發泄情緒的成分，但是他的話里那種透露出來的強烈的佔有欲卻讓我猛地震撼了一下，讓其他那些混亂的記憶顯得無足輕重。

-------------------------------------

一整天易青非也沒有出現，我百無聊賴地趴在櫃檯看了一下午的咖啡拉花視頻，我有點想學，但是手又笨，忽然就想起易青非會調酒，那手指應該會很靈活。

搖搖腦袋把他晃出我的意識，繼續看我的小視Ⅱ頻。

因為早上的噩夢。我左思右想還是得去藥店買一瓶安定，關了店門就直接在外面小攤吃了一點，吃完天色都有些見黑了，年久失修的路燈殘留著昏黃暗淡的燈光。

這邊的店鋪基本都關門了，一整條街隨著天黑只剩下零零星星的幾家，即使過去了這麼多年這個區依舊非常落後，尤其是這一片，住的人很雜，所以人們一般會避免晚上出來，我只記得一直往前走有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藥店。

路上只有我一個人，我裹了一下Ⅱ身上的外衫，晚上溫差有些大，遠不如白天炎熱。天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徹底黑下來了，我抬手理了一下被風吹亂的頭髮，手剛要落下，身後忽然傳來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異樣，我慢慢停下腳步轉過頭，身後一片漆黑，安靜得可怕，一點兒聲響都沒有。

我收回視線立即加快了腳步，不知道是不是黑暗帶來的壓迫感，我總覺得有人在注視著我，這種感覺時斷時續，讓我頭皮一陣發麻，走著走著就變成了小跑，看到藥店門口那一點白色的燈光幾乎成了我的救命稻草，我猛地看門鑽了進去。

藥店裡有兩個人，一個女孩站在收款台那裡，似乎是被我嚇了一跳，還有一個男人在貨架旁，視線在我身上掃視了一圈。

「先生？您沒事吧？」女孩擔憂地問。

我整理了一下臉上的表情，笑道：「對不起，我有些趕時間。」內心裡有些懊惱，最近怎麼了變得對周圍的一切都特別敏感。

我走到款台前：「我想買一瓶安定。」說完看了一眼她的表情，她似乎覺得我更可疑了，我趕緊補充，「最近總是失眠，導致工作的時候狀態特別不好。」

「這樣啊。」女孩放心地笑了一下，招呼另一個人，「拿一瓶安定。」

我回頭髮現那個男人正在看我，聽了女孩的話才走到貨架後面蹲下去，過了一會傳出他低沉的聲音：「這沒有安定了。」

女孩又在電腦上找了一下信息，抬頭露出歉意的目光：「抱歉啊先生，安定斷貨了，您過兩天再來？」

我點頭依舊平和地笑著，轉身看了看外面，一片漆黑像一個無底洞，我抿了抿嘴唇往外走，經過門口的時候，隱約間好像看見貨架後面的男人笑了一下。

回去的時候沒有再感覺到有人，我慢悠悠地走回家，拐過樓梯就看見易青非坐在我家門口，明明他家就在旁邊，卻固執地坐在兩扇門中間等著，有點像流浪狗，看到我回來抬頭笑出一排潔白的牙齒。

我走過去開門，才看見他的嘴角破了，手上好像也有擦傷。

「怎麼了？」我低頭看他。

「在酒吧和人打架了。」

我微微皺眉開門進去，淡淡地留下一句：「進來。」我去卧室里找醫藥箱，出來的時候他已經坐在沙發上了，我把醫藥箱放下，去廚房燒熱水。

用碘酒簡單處理了一下他的傷口，給他的手貼了一個創口貼，我把藥箱收回去到衛生間洗手，出來看他習慣性地去廚房把燒好的水拿下來，替我溫了杯牛奶。

我站在他身後說：「你不用做這些，早點回去吧。」

「你今天晚上回來的好晚。」他沒有看我，用手背試了試牛奶的溫度，然後端出來，「我今天特別特別想你，要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