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太醫，小的幫你拿。」

「有勞。」

洛勤接過庄白手裡的包袱，很自覺地退後了些。

洛聿凡想與庄白並肩而行，又怕他不願意，只得走在前面。

庄白錯後一步，跟在悠王身後，只是盯著他的頭。

洛聿凡的頭髮全部束於頭頂，以發冠固定，未見後腦處有異樣，若真是輕微傷，應是看不出的。

但是輕微傷真的可以改變性格嗎？庄白摸了摸自己，頭頂處還是微疼，撞傷如此厲害，對自己都沒有任何影響，難道是位置不對？

因為想得出神，沒有注意到前面的人已經停下並轉了身，一下便踩在了他的腳上。

庄白驚得立刻退後半步跪下：「臣衝撞了王爺，罪該萬死。」

「曉白……」洛聿凡輕嘆著將他扶了起來，「無需如此懼怕本王。」

「王爺，可有受傷？」

「本王又不是紙糊的，你也不是力大無窮，無妨的。」

「臣一時失態，請王爺降罪。」

「說了無妨的，」洛聿凡的手輕覆上他的頭頂，「可是傷口疼了？」

「沒有。」庄白沒有躲開他的手，只是問道，「敢問王爺，頭部是否受傷？」

「不曾。」

「輕微磕碰也沒有？」

「沒有。」

庄白非常失望，以行禮為掩飾躲開了他的手：「臣多言了。」

洛聿凡才因為庄白沒有避開自己而生出的些許歡喜，立刻煙消雲散：「曉白，本王覺得你，有些反常。」

庄白心中情緒翻滾，未加思索便回了一句：「王爺才是反常。」

「本王確是與以前不同了。」

庄白顧不上請罪，雙目微瞪地看向他：「王爺亦是有所察覺？」

洛聿凡本是想趁機表明自己的態度，卻是覺得他的語氣不對。

「曉白，待有了空閑，本王與你細說，但是現在恐怕不是時候。」

庄白也是看到已經迎出來的老婦人：「是臣思慮不周。」

「官大人、恩人……」老婦人看到他們又要磕頭。

洛聿凡扶住她：「舉手之勞，無需如此。」

進到屋內，庄白為母子二人診了脈，向老婦人說道：「產婦氣血兩虧，幼兒也有先天不足之症，若是不能好好調理，產婦會落下病根，嬰兒即便能活到成年，也是要湯藥不斷。」

老婦人又流下淚：「我何嘗不想讓我兒媳婦吃些好的，可是能賣的都賣了，實在沒有銀錢了。」

洛聿凡問道：「家中沒有男丁嗎？」

「都被騙去修佛像了。」

「被騙去的？」

「可不是，來村子裡招人的時候，說好用時一個月即可完工，修建成功後，每人給五兩銀子的工錢，願意去的，立時給了一弔錢的定金。那正是空閑的時候，又有村長作保，左右也是無事，我家老頭子和兒子就跟著一起去了。一個月以後，有三個人跑了回來，說那佛像十年八年都修不好，而且還不讓回家。

「我們都去找村長理論，村長卻說我們衝撞了神靈，會有懲罰，當晚，逃回來的三個人就都死了。第二天，村裡的所有男人，無論是老是幼，都跟著了魔似的，非要去修佛像，攔都攔不住。村長說這是神的召喚，不能阻止，否則全村的人都要死。」

「這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五個月前，我兒子還想著，拿回了錢，給家裡蓋房子，現在可好，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大家就都聽信了村長的話嗎？」

老婦人抹了抹眼淚：「很多人都是信的，也有不信的，我就不信，可是我們孤兒寡婦的，不信也是沒辦法。」

庄白問道：「死去的人埋在何處了？」

「村西頭的墳地里。」

洛聿凡沒有什麼需要再詢問的，站起身出去了。

庄白向婦人說明了如何煎藥，受了老婦人的千恩萬謝，也出了屋子，正見著洛勤騎馬離開。

洛聿凡牽著馬，向庄白輕聲問道：「你有何看法？」

「暴斃而亡的人，應是中了毒。其他人雖然暫時不能確定願意，但臣以為定不是神明發怒。」

洛聿凡冷笑：「怪力亂神，一向是居心叵測之人的最佳借口。」

「王爺可是要洛勤去找當地官員了？」

「正是，不過只是監視，如何行動，等治癒風寒後再行商定。」

「臣也是如此想，若是以藥物控制，貿然將其救出，有可能會適得其反。」

洛聿凡扶住他的胳膊：「不知你騎馬的技術是否有進步。」

庄白見周圍並無旁人，放肆地甩開他的手，踩穩馬鐙，利落地翻身上馬，居高臨下傲然說道：「自王爺走後，臣苦練騎術，不會再給王爺嘲笑臣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