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謹俢心上一震，麻過全身，然後泛起酸楚。

他無言地低下了頭。

蕭嵐琛見狀，手伸了幾下才碰到對方的衣角，鼓起勇氣輕輕地拉了拉，低下頭不好意思地道歉，「對不起小謹，我說話，有些不過腦。給你負擔了…」

「嵐琛，我求你。」江謹修啞著嗓子，「別再對我說對不起了，該說對不起的，是我。」

「我…」蕭嵐琛抿了抿唇，說不出話來，只能鬆開手，靜靜地等著江謹修平復過來。

江謹修平復許久，才壓下湧上喉頭的難過，他抬頭看著蕭嵐琛蒼白的臉色和關切的目光，對方，對他真的一點怨恨也沒有。

「嵐琛，還難受嗎？躺下休息吧。」江謹修出言關懷。

蕭嵐琛搖了搖頭，這時馬車停了下來，坐在外面蕭嵐琛的貼身丫鬟紅梅掀開了轎子簾，「主子，都走了許久了，您要下來透透氣嗎？外面風景挺不錯的。」

「好啊，我休息一會，我們就馬上出發。」他像個孩子一樣同自己的丫鬟商量。

「兩刻鐘的時間哦只能。」

「一刻鐘都可以的。」蕭嵐琛笑眯眯的，顯然很滿足。

紅梅點了點頭，看向旁邊的江謹修，「江大人，愣著幹什麼，扶王爺下來啊。」

「哦，好好。」被對方憨態可掬的模樣給吸引住的江謹修才回過神來，忙去扶起蕭嵐琛的胳膊。

「小謹，不用的，我自己能行。」

「哎呀，主子，多大點事，不要浪費了，讓他扶。」

「嗯，我來扶你。」掌心的溫度，隔著衣服似乎都能感受到，格外的妥帖和溫暖。

蕭嵐琛輕輕勾唇一笑，應一聲好。

江謹修扶著蕭嵐琛下馬車透了會氣後，又回去。

他們必須在天黑之前感到官驛。

蕭嵐琛從小櫃子里拿出幾顆黑乎乎的藥丸，縮在馬車角落摸著肚子小聲嘀咕了一陣後，才就著水咽了下去。

皺著五官愁眉苦臉，顯然這藥確實難吃極了。

「你剛剛在說什麼？」

「我在同他說話。」指了指自己的肚子，蕭嵐琛同江謹修解釋，「小謹，你也別覺得我神經，我始終覺得他能聽懂我說話的，這藥雖好，可就是太難吃了，我要哄一下他，他就會乖乖的，你看，不鬧吧。」

「這麼有用？」江謹修笑著問。

「當然啊，世上的人，都喜歡被哄的。」蕭嵐琛輕輕地拍了拍肚子，「更別提小寶寶了。」

看著他溫柔的模樣，心顫了顫，江謹修沒忍住問：「你很喜歡他？」

「他是我的孩子，怎麼不喜歡。」蕭嵐琛舔了舔唇，不確定地問，「小謹不喜歡他？」

「自然是喜歡的。」這話沒有違心，「嵐琛，可是他畢竟，不是在你願意的情況下…你就…」說到這江謹修才覺得自己可笑，蕭嵐琛那麼喜歡他，為了他甚至放過了他那膽大包天的父母，留下孩子，那還用問嗎？

「小謹，其實吧，我也不是什麼好人。」蕭嵐琛繃緊下巴想了想才繼續說，「我就是膽子比較小而已，我很想很想和你在一起，很想很想和你行周公之禮。」難得害羞地笑了笑，「可是我知道，我若逼了你的話，我們只能互相折磨。我想要的是，像我爹爹和父皇，哥哥和哥夫那樣的日子啊…」

「所以，雖然被下了藥，雖然很疼，但是能有一次，我也很開心。」蕭嵐琛實誠地說。然後苦著了臉，「可是我也明白，那樣之後我們之間，就很複雜了，我不想束縛你，不想你被逼迫，也不想你因為愧疚和我在一起。所以我就躲著你。至於孩子，小謹，你要明白，我留下他不是因為你，只是因為他。」

發自內心的話格外窩心，雖然語言並沒有那麼動情。

江謹修覺得又心酸，又福祉又想笑，卻只能應著點頭。

「我知道，我明白，我來，不是愧疚，不是負擔，我只是意識到，我不能弄丟你。」

「你不會弄丟我的。」蕭嵐琛輕輕地拍了一下他的手，笑嘻嘻地承諾。

他就是那麼單純地喜歡他，不會奢求那麼多，因為他特別容易滿足。

「嗯。」江謹修點頭，兩人會心一笑，氣氛變得融洽了許多。

這時紅梅又掀開轎簾，「江大人，這路程顛簸，主子肯定難受，您就不能抱著他讓他好受一些嗎？」

「紅梅，你出去，話未免多了些。」蕭嵐琛故意瞪著眼睛嚇唬膽大的丫鬟。

「主子，您別害羞啊，他一個大男人，可不就得多伺候一下您嗎？」

「紅梅，我哪裡害羞了…」蕭嵐琛無奈，他只是怕江謹修害羞而已。

紅梅撇了撇嘴就出去了。

蕭嵐琛正想說話時，江謹修就從後面環抱住他，動作有些僵硬，但是語氣是溫柔的，「你躺下來吧，看舒服嗎？我給你揉下腰。」

蕭嵐琛眨了眨眼睛，慢慢地靠在了江謹修懷裡，他點頭，然後仰看江謹修，「小謹，我吧，就是這樣很舒服的。」

「嗯，你舒服就好。」

「我不會覺得不自在的。」他眼睛漂亮幹凈，幼得像只兔子，「你不自在的話，就鬆開我，我那樣躺著，也很舒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