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衡恢復清醒，看著眼前的景象忍不住渾身顫抖。

「停下……快停下，住手，快給我停下啊！」

少年嘶吼著，望著不斷蔓延的冰層眼中儘是絕望。

隱約他好像又聽見了那些死去的人在他耳邊低吟。

「去死吧！你這個怪物就不該活在這世上！」

「噁心的東西，為什麼要出生！」

「啊！我的孩子……」

「娘，我冷……」

「不怕，沒事的，娘保護你。」

「寶！快跑！」

停下啊！

快停下！

清橫攥緊了雙拳，牙齒緊咬著下唇，鮮血從他的指縫流出。

再不停下就真的來不及了……

他果然就是怪物……他不該出生在這個世界上。

與其毀掉無辜之人，還不如他自我毀滅。

清衡的雙手慢慢覆上自己的頸脖，五指運氣靈力猛地用力……

另一邊。

鳳爍煉好準備給清衡的法器，便撤了結界，見對方不在，他感應了一下，確認對方還在結界之內就沒過多關心，這方圓十里有他的威壓籠罩，只要是精怪就不敢靠近。

但他千算萬算算漏了鬼修，這玩意簡直無孔不入，當冰層蔓延到眼前的時候，鳳爍是懵逼的。

他第一反應，清衡這麼厲害，這就掌握仙靈了？

第二反應，霧草，他不會是暴走了吧。

鳳爍像離弦的箭般沖了出去，看到的就是清衡掐著自己嗓子的一幕，那力度下去絕對活不成。

「想死你別坑我啊！」鳳爍一手扣住了清衡的手腕，看著少年眼中的絕望眉頭一皺，「怎麼這幅要死不活的樣子。」

清衡眸光微閃，眼中漸漸有了焦距，他看著鳳爍不悅的臉，牽強的扯了下嘴角，「殺了我。」

他的聲音嘶啞，顯然是剛剛那一掐傷到了聲帶。

「殺了你，天道那玩意得和我跳腳。」鳳爍揪著少年的衣領，一字一句說道：「我不是做善事，對你的容忍的有限，我會救你一次兩次，但事不過三，你要是一心求死就給我找個幹凈點的地方，別在老子眼前礙眼。」

「我……不想再殺人了。」清衡聲音哽咽，眼眶也紅了一圈，他不想死，但他更怕背負更多血債。

「我就說我會幫你。」鳳爍拿出剛剛做好的手鏈，套在了清衡的手腕上，清衡只覺得自己體內肆無忌憚的力量在一瞬間安靜了下來，乖巧得像一隻被拔了牙的野獸。

清衡不敢置信的感受著體內難得的平靜，老祖都無法解決的事情居然就被對方這麼輕輕鬆鬆的解決了？

「……謝謝。」清衡喉結滾動，千言萬語最後只是說了一聲謝謝。

「你不用謝我，畢竟我也是有目的。」鳳爍拍了下清衡的肩膀，藉此感應了下對方體內的狀況，確定不會再出什麼幺蛾子才滿意的收回了手。

果然就算多年未曾碰煉器這門手藝，他依舊是金字塔頂端的存在。

「以後我都不會再失控了嗎？」清衡抿唇。

「只要手鏈不丟就不會。」鳳爍道。

「那我以後也能夠修鍊了嗎？」清衡問道。

「嗯。」鳳爍含顎。

「真的？」

「真的。」

鳳爍很有耐心的對待少年的求證，心中不免有些感慨，曾經的寒子凌也會有如今這幅小心翼翼的模樣嗎？

心中的激動難以平負，清衡知道現在自己的舉動一定很傻，但壓著他多年的大石頭終於落下了，他又怎麼能不欣喜若狂。

積蓄在眼眶中淚水湧出，清衡雙手掩面，「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喂，你哭什麼？」鳳爍看著眼前哭泣的少年頓時手足無措，手忙腳亂的想為對方抹去眼淚，「是哪摔疼了？說句話啊，有什麼好哭的，喂！」

「我沒事。」清衡仰著臉，仍由對方的手在自己臉上亂抹，「真的……謝謝你。」

突然被這麼鄭重的道謝，鳳爍有些不好意思了，「也沒什麼…舉手之勞而已。」說到最後他的聲音細小到幾乎聽不見。

艷麗的臉上染上了不自然的羞紅。

清衡笑了，「謝謝。」

鳳爍撇過臉去，撅著嘴沒再回話，這人好煩啊，幹嘛跟他一直說謝謝……

然後……

「這手鏈不會壞吧。」清衡想了想又問了一句。

「……」鳳爍，內心的害羞頓時破裂，「放心！你死了它的不會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