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伏鯤鵬，鄭父的偽裝也消落怠盡，他抹去殘妝，露出一張滄桑的臉，那枯槁的模樣，活像七八十的老翁。

短短時日，面貌變化如此之大，金在中不敢細想其中原委，他殘喘至今，全是因為那兩位老人捨命相救。

鄭允浩喉頭幾番蠕動，才終於喊出夢裡縈繞多年的那個字。有生之年，還能同兒子重聚，鄭父也是熱淚盈眶。

海上不宜久留，四人上了瀛洲，溫柔為秦依診療妥當，又看了眼鄭父，眼底透著欽佩與憐憫。

父子倆多年分離，藏了滿腹溫言暖語，金在中替溫柔磨藥間，低低一嘆，惹來溫柔懷疑的一瞥：「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金在中抬頭，見溫柔那洞悉一切的眼神，只好輕輕點點頭。他不知道溫柔來歷，也不知道為何溫柔似虎無所不曉，但這漢子看上去十分坦誠，並不值得提防。

溫柔眉毛一提：「莫非，他是為了你？」不等金在中回答，溫柔掐指算了算，自言自語道，「天命難違，他這般逆天而行，難怪早衰。」

說罷，溫柔又看了眼金在中：「你本來也不該在這裡。」

「我明白，我此刻原該躺在棺材裡，腐爛成一堆白骨。」

「不。」溫柔笑著否定金在中的話，「你原本會脫去肉胎，重回龍身。」

「你怎麼知道？」連神女都沒測出來的命數，溫柔一介凡人怎會知道？

溫柔笑而不答，不過那笑容里，隱隱有些傷感，金在中敏銳地察覺到，只是對方不說，他也不欲強逼。

瀛洲乃傳聞中的仙山之一，傳說中島上遍布仙藥，自古以來，即有仙靈鎮守。可現下看來，此島卻十分荒涼，僅有幾棵老樹凄慘地立在叢生荒草中，看上去也即將枯死。

溫柔早已探查過，這島上根本沒有任何生靈的氣息，若非離海較近，有水汽潤澤，怕是也成了枯柴。

「上了這島，你可覺得口幹舌燥？」溫柔問金在中。

金在中搖了搖頭，王老大等人均在扇風擦汗，他雖覺得有些暖，可並未感到炎熱，比之受朱雀的三昧真火，這島上的溫度根本不值一提。

「許是你屬龍，天生無懼暑氣，連我都感覺焦渴，何況是普通百姓？方才我已煮了生津湯給他們解暑，但也是治標不治本，這島上肯定有貓膩。」

金在中看一眼沉浸在往事中的鄭家父子，決定獨自探查，秦依抹一把額上熱汗，也站起來跟上。

島上頗多曲徑，儘管草木枯黃，也別有一番韻味。

越往北走，地表越是幹燥，較土地也有龜裂之勢。

「金公子。」秦依忽然開口，金在中轉頭，見她欲言又止，立在原地，等她說下去。

「沒什麼。」秦依幹澀地笑了笑，「人家走累了，你能背背我麼？」

秦依這要求來得莫名其妙，金在中正要以男女授受不親為由拒絕，又忽然有種芒刺在背之感。他眉頭一皺，秦依已伏在他背上，唇湊近他耳邊，低低的二字，清晰傳入耳中。

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