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嵐琛有些驚訝地看了江謹修片刻，才愣愣地問：「小謹，是我哥他威脅你了嗎？」

江謹修搖了搖頭，「不關皇上的事，是我自己想到了的，嵐琛，我想我們需要再一次的好好相處。」

「…」蕭嵐琛眨了眨眼睛，半晌吐露了一個哦字之後，桌下的手攪動著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這情況有些出乎江謹修的意料，但是他也明白，自己是真的傷了對方的心。

「我知道這太突然了，可不可以讓我先跟著你去封地，很多事我們日後再說。」

蕭嵐琛淺淺地笑了，他看著江謹修說：「小謹，主動權一直在你那裡，你不用問我可不可以，你知道的，你的要求我都不會拒絕的。」你不讓我追你了，我就不追了。

江謹修只覺得難受，他覺得現在他擺出什麼表情都很難堪。

「嵐琛，對不起…」

「沒有什麼對不起的啊，我自己願意的，你不用有負擔。」蕭嵐琛重新拿起筷子，「吃飯吧，不然是對食物的一種辜負。」

「好。」

吃完飯後，到了客棧門口，兩人就道別。

江謹修本來想送對方回府的，可那個小郡王已經把蕭嵐琛的馬車叫了過來，蕭嵐琛坐上馬車後，還仰起下巴對他得意一笑，那樣子像只得勝的公雞，怎麼看江謹修都覺得不痛快。

等馬車徹底消失在人群之中時，他才覺得悵然若失。

若是蕭嵐琛能怪他，怨他，痛罵他，報復他的話，他或許能好受一些。可是對方卻不管自己受了怎樣的委屈，都始終在為他著想。

那日他在外面，聽見屋子裡傳出來的蕭嵐琛的哭聲，就像有針扎在他心上一樣。

對方在他面前，一直都是樂呵呵的模樣，偶爾難受失落了，都會別過臉去忍著，那樣的放聲大哭，說明對方已經堅持不住近乎崩潰了。

他這才後知後覺的明白，為了維護他所謂的原則，他當場讓蕭嵐琛所有的努力和維護成了泡影對對方來說打擊有多大。

可是，他再也見不到蕭嵐琛了。

他本以為蕭玉琮會降罪於他，這樣他內心的愧疚和負罪感就能少一些，可是沒有，他依然做著他的官，過著他的日子。

這一切是因為誰，他很清楚。

只不過，那個隔三差五，做了好吃的，有了好東西，遇上好玩的都要來分享給他的小王爺不見了。

他日日夜不能寐，這才發現，生活里到處都是蕭嵐琛的影子。

人只有在失去後，才知道珍惜，才會明白那個人到底有多好。

他去王府見對方，被蕭玉琮的人給攔住，無奈只能去問管家。

聽到那人吃不好，睡不好，一天里沒有幾個時辰是舒服自在的，他的內心就更加難受，揪著疼。

江謹修現在才明白束手無策到底有多難。

蕭嵐琛對他很好，可是他呢…

他甚至沒有主動抱過對方。

只是盼著往後的日子裡，自己能有對蕭嵐琛好的機會。

…

蕭嵐琛同蕭玉琮告別之後，便坐上了馬車。馬車裡很寬敞，鋪著軟毯擺著小吃食，至少看上去過得應該很舒心。

他已經比好多人幸運了太多，沒必要一直心情抑鬱過不下去的模樣。出平陵時他還是戀戀不捨地掀開轎簾看一眼隨行的人，沒有江謹修。

說不失望那是假的，但也只是抿抿唇再深深地看一眼身後，然後微笑著說了句珍重，就放下簾子，拿出小點心像只小倉鼠一樣咀嚼。

出了城門沒多遠，馬車停了下來，蕭嵐琛聽到那一聲嵐琛，還是忍不住第一時間就掀開簾子。

江謹修背著一個小包袱，微笑著看著他，「嵐琛，我來了。」

這一句我來了，他就心動了。他承認他確實太不爭氣了，可是他沒有辦法。

當你愛一個人勝過愛自己之時，他怎麼做你都會對他抱有希望。

直到江謹修坐上馬車重新出發後，蕭嵐琛都還有些緩不過來，他都以為對方不會來了的。

江謹修從包袱里拿出一盒酥餅，「嵐琛，今日去買這個酥餅晚了些。離開平陵，外面可不一定能吃到了，所以我去買了些。」

「一包袱都是嗎？」蕭嵐琛接過一個酥餅問。

「還有幾件我的衣衫。」江謹修想了想，又問，「不是說好我隨你一起去封地的嗎？怎麼走這麼快，你是不是認為我不會隨你去。」

專心吃酥餅的蕭嵐琛聞言，點頭又搖頭，然後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心裡大概是希望你來的，嗯…但是沒見到你，我又想，你大概是不會來了的。」

「…」江謹修無言，只得給他拿出水來倒了一杯遞給對方，「是我沒有表現好。」

「啊，沒有的事。」接過水，蕭嵐琛說，「小謹，你別這樣伺候我了，我說實話吧，好彆扭啊，我又不是病人。」

「這叫照顧，你現在需要人照顧，我知道我大概比不上一個丫鬟，不過我在努力。」江謹修也覺得窘迫，畢竟你對一個人好，那個人怎麼都不自在，你多少會覺得失落的。

那以前，蕭嵐琛到底失落多少次呢？

他望向對方，對方餅吃得很認真，一嘴的餅屑。

有這麼好吃嗎？還是單單因為是他買的，江謹修這樣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