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陳昊天與樓闌無關？還是死去的陳老太太與樓闌無關？亦或是——」

歪了歪頭，女子直視著樓執情，唇角竟勾出一抹妖嬈的笑，美的攝人心魄:「樓闌入陣與納蘭成德故意私放無關？」

頓時，文娘和那位隨侍大夫，甚至景牟，都突然覺得有些目眩神迷。

這樣的沈宛……與往日似乎有些不一樣，不同於往常的溫婉大氣，這樣的她……美的極其具有侵略性，張揚明麗，動人心弦。

樓執情擰眉，左手一抬，輕輕拍了拍輪椅的把手，下一瞬，他手裡不知何時握了個鈴鐺，輕輕一搖，便發出清脆的聲響。

周圍幾人立刻從渾渾噩噩中被驚醒，皆有些茫然，沈宛也收了戾氣，退後一步，按下胸腔中翻滾的血氣，上下打量著樓執情，心底暗暗吃驚。

他竟然……分毫都不受攝魂術的影響。

身後傳來納蘭成德帶著低咳的聲音:「宛宛，不得……不得再用……咳……」

女子不理會他，卻突然眉頭一皺，陡然嘔出一口血來。

「宛宛……」

「御蟬！」

文娘先一步扶住她，下意識去看樓執情:「先生，她……」

沈宛緩了緩，遂拍了拍她的手，輕輕搖了搖頭。

胸口中翻滾不息的血氣和鬱結現下竟意外平靜下來，彷彿和著那口血一併嘔出，沈宛拭去嘴角殘存血跡，默了一默，轉而望著輪椅上的中年男人，神色有些複雜。

樓執情亦是回望著她，只這一次，眼裡卻沒了笑意。

「罷了，」沈宛環視一周，在眾人關切的眼光中，閉了閉眼，卻很快睜開，「謝過先生。」

這回其實是有些後怕的，她深諳醫道，因此分外清楚，若不是樓執情出手喚醒她，自己方才……怕是要走火入魔！

樓執情目光複雜，卻仍舊極有教養的頷首:「姑娘……怨懟太重，不僅於功力無益，於身體同樣無益。」

聞言，沈宛偏頭看了榻上男人一眼，不置可否:「若是先生合了身家性命，至親至愛，想也不至於如此平靜的說出這話。」

冷冷一笑，便拖了文娘往外走，「我這一身衣裳得換，燃夢館髒了，還得借你個地方，對了，衣裳不能扔，也不要洗，時時刻刻提醒著我……」

聲音漸漸遠了。

納蘭成德這才睜眼，望著那人離開的方向，視線卻逐漸模糊下去。

燃夢館髒了……她竟連與自己在一處，都不願嗎？

「咳咳咳……」

終於止不住胸腔中翻湧的血氣，大片大片的血爭先恐後從唇邊湧出，在景牟驚慌失措的叫聲中，納蘭成德闔眼，抵不住疲累來襲，終究沉沉陷入黑暗。

他真的……有些撐不住了。

這些年，不論受多少傷，有多少陰謀算計，明槍暗箭，他其實從未怕過，可那人……冰冷疏遠的眼神，嘴角含著的冷笑，以及為另一個男人報仇的堅定，一樁樁一件件，一旦反覆思及，便是刻骨銘心的疼。

真是……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