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樓執情陡然抬頭，語調已然失了方寸:「你竟然懂得裡頭的藥如何用？」

「我……」張了張嘴，沈宛剛想解釋，就突然想起來納蘭成德還在旁邊，到嘴邊的話便驟然一轉:「樓先生，這些藥我確實會用，但是我因為一場意外，失去了很多記憶，所以若是先生問我為何會用，那我也無能為力——」

「先生，」見樓執情的情緒起伏不定，寧嵐遂有些擔憂:「您也莫過於激動了，您的身子——」

「沒事，」抬手止了寧嵐的話，樓執情盡全力平復下內心的波瀾，才淡淡笑了笑，望向納蘭成德，「勞煩大人將這裡暫時定為看診的地方，讓所有疫區的人都過來排隊，並且把我寫的方子熬出藥來，給沒有染疫的人喝下去。」

「並且讓喝過藥的官兵將疫區徹底清掃消毒，邊邊角角都不能放過！」

對於這場與二十年前一模一樣瘟疫，他其實最有發言權。

納蘭成德眉目一凜，點了點頭，喚來應尚書，一一吩咐下去。

接下來，門外便進了很多官兵，開始收整這個臨時看診所，沈宛等人遂就閑了下來。

「喂！」

女子後退到角落裡，傾身湊到納蘭成德身邊，摸著下巴打量他:「你身上的傷怎麼樣了？要不要讓樓先生給你一起治治？」

「皮外傷而已，」男子懶洋洋回望她，突然勾了勾嘴角，一把將湊過來的女子攬住，在她眉間印下一吻:「嗯？不然……你再來檢驗檢驗？」

溫熱的喘息呼出，噴灑在沈宛耳邊，癢癢的，然而那人的低笑更是可惡:「宛宛上次扒我衣服的手法……甚是嫻熟啊——」

這人……

女子瞪眼，頗有幾分被他的無賴噎到的意味。

納蘭成德低笑出聲，然而還是沒打算放過她:「旁邊還有一間空房，你真的不打算給我看傷？」

他低頭，只見身下之人嬌俏可愛，一雙眼波光粼粼，含嗔帶怒，委實令人心癢。

果然，她還是個吃軟不吃硬的性子，最受不了的，就是旁人的無賴和不講道理。

這也是……他現在唯一能接近她的法子了，沒有過往糾葛，沒有記憶，也沒有……阿燁。

等到她全然記起，那他們之間……

思及此，男子眼神略暗了暗，劃過一抹深思。

再回神時，人已經被沈宛拉到了那間空屋子裡。

女子板著臉，一邊為納蘭成德檢查傷勢一邊在內心哀嚎，她大概生來就是伺候人的命吧——

說不定她從前在皇宮裡是個醫女，因為觸犯了什麼妃子之類的給賜死或者貶了出來……

另外又或許還有個太醫情人，在危難之際把她推出來頂罪，她傷心之餘遠走揚州城，以銀針封了記憶，過著平靜的生活……

「你在想什麼？」

「呃？哦……」

對上納蘭成德探尋的神情，沈宛立刻回神，笑了笑，「沒有沒有。」

她才不會告訴他自己在胡思亂想些什麼……

沈家是罪臣之後，又怎麼可能會被收入皇宮當醫女？簡直是……異想天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