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蟬，那你這是……瞧上那位貴公子了？」

前些年她往京城去的時候，曾經有幸見過納蘭成德一次。

是清明的時候，他獨自一個人，一身白衣，拎著一疊紙錢，往郊外去。

她曾經問過陪在自己身邊的那個人，他這是去祭拜誰，而那個人則笑著向她講述了一段動人的故事。

關於納蘭成德和她那位表妹的故事。

原來，他是去祭奠那位死去的青梅啊——

文娘仍舊記得，那風姿綽約的傾世貴公子，一身素衣，眉目精緻宛如上天恩賜，面上雖無甚表情，可漆黑的眼瞳之中，卻流露出濃濃哀絕。

她身在風雲之所數年，對於男人們的真情假意，還是能夠區分出來的。

那位姑娘，想來是這貴公子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吧。

只那一刻，文娘突然無比羨慕那個女人，能夠被一個男人這樣的惦念啊——

想來她在九泉之下，也會開心的吧。

「我不知道。」

搖了搖頭，沈宛皺眉，心事重重:「只是覺得……他很熟悉，十分熟悉。」

「而這次與他結盟，卻跟這個沒什麼關係。」

沈宛輕輕勾起嘴角，眸中閃過一絲玩味:「純粹是想替樓闌報個仇而已，文娘，這其中緣故都不值得一提，不過……這樁事你可得幫我——」

「又是樓闌！」

長吁了一口氣，文娘有些不滿:「你可知道他是什麼身份？有多麻煩？七年前我就不同意你帶他回來，這回揚州城又風雨飄搖，我便讓他先離開一段時間，避過這個風頭再說。」

女子聞言，赫然而起:「你們居然說的是這個？文娘，那他去哪了？」

樓闌……樓闌……

「我就知道你放不下他！」

文娘白了沈宛一眼，「可他的性子實在不適合再待在這裡，你今兒也看到了，他昨夜又出去了，我特意令年叔攔了他過來，與他提離開的事。」

確實……

女子閉了閉眼，努力使自己平息下來。

她與樓闌，始終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她不能也無法，令樓闌按照自己的意願去做。

所以她束縛不了他，也控制不了他的意願。

那麼……就這樣吧。

有幾分頹然的坐下來，沈宛點了點頭，一臉平靜:「我曉得了，文娘。」

「與我講講陳知府的背景吧，就算他走了，該做的事情，我也會繼續做。」

文娘目露嘆息，搖了搖頭，「御蟬，你啊……真是執拗，可是真的對他動了心？」

真的……動心了嗎？

女子低眉不語，腦海中飛快掠過沈濯的指責。

「阿姐！你拿他當親人當朋友，他卻分明心悅你！」

「阿姐！你為何對他這樣好？」

是啊——

都已經這麼多年了，沈宛喟嘆，從第一眼起，她執拗的將樓闌帶回來，這麼多年的相依為命，她又是真的……沒有一分一毫的心動嗎？

從原先篤定的「沒有」，直到樓闌為她傷了右手，再也握不了劍，沈宛現在突然開始有些不敢確定了。

真的……一丁點都沒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