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真相的相爺久久不能相信，他滿目的驚愕和自嘲。尊貴半生，運籌帷幄，在這些力量面前，自己竟被算計得如此徹底，真是可笑，可笑至極。

「即便如此，我也不會讓你們得逞！」相爺指著東黎大吼，已然失了理智，他咬牙切齒道「你跟解知風是一夥兒的！你們都是一夥兒的！別以為我不知你們在想什麼，你想讓我將魔族之人引出來，那樣我的文兒還有活路可言嗎？我不會讓你們如願的！」

「相爺可想清楚了，若不願相助，這天下的人族定會因此滅絕。相爺當真要做那個背負千古罵名的罪人？」東黎只打算勸他最後一次了。

「你真當我是傻了不成？我若相助與你們，就算日後天下太平，那功勞你也是給解知風一人，我又能得到什麼？！何況，這天下的人，比起文兒的命又算得了什麼？」相爺誠然發了狠，看來是執意不願相助了。

聶秦抬劍指向他大呵一聲「不識好歹的東西！」

這劍將將脫手飛出去，卻在半路被人攔截了下來，一位錦衣男子站在雙方中間，微微側頭向身後之人道「大人快走。」

相爺應聲拔腿王門外跑，東黎右手一揮，相爺便結結實實的撞在了一面波光粼粼的隱形門上。

「你以為你能跑得掉？」東黎依舊端坐在那把椅子上，話畢，端了茶水慢慢喝起來。

「是你？！」聶秦方才還覺著從窗外飛來之人眼熟，仔細想了片刻才想起來，這不就是當初在雅竹苑劫走豆豆之人嗎？若聶秦記得不錯，此人名喚高庄。

「放大人走，我帶你們去魔城。」高庄見狀，收起長劍。

「好。」東黎應道「帶路。」

高庄見他們並沒有要放相爺的意思，便也不動身，反而拔高了嗓音道「你們先放了大人。」

他話音未落，便被東黎一掌揮了過去，整個人被一股強勁的氣力推得飛起，直直撞在房柱上，噴了一口血。

「你有什麼資格跟我談條件？」東黎只是坐在那裡，沉沉說了這麼一句話，高庄便再也不敢多言。

聶秦怯生生的偷瞄了東黎一眼，他也不知，東黎為何要動這麼大的怒，莫非這高庄與他曾經結過仇，若不是高庄留著有用，方才那一掌，東黎分明是動了殺心的。

轉瞬間，四人便到了魔城入口之處，這四下荒野，靜得能聽見風吹草動。

忽然空中響起一陣魔音「東黎，我好心為你養了入城的媒介，你卻不領情，今日偏要逼我出來接你不成？」

「哈哈哈哈，當年我與天君大戰時，你不過是一條剛剛滿月的幼龍，怎麼擺起架子來，竟比天君那老頭還要大！」

東黎警惕察視著四周，將聶秦三人攔在身後。

「魔尊誠心邀東黎上門做客，東黎豈有自己破門而入之理。」

「你們天界真是千萬年一個規矩。既然你不願利用褚良進來，我也不想折損修為出去，那便這樣耗著吧，我等了八千年，不及這一時，但你那位小相好等不等得，我就不知了。」

聶秦聽到這兒，忍不住啐一句「卑鄙！」

「罵得好！聶秦仙君果然是位直言不諱的，同你爹爹當年一模一樣，好久沒人這樣罵我了，痛快哈哈哈！只可惜你爹爹死得早，否則我事成後定要先找他喝上三天三夜！」

魔尊提到了聶秦爹爹的死，聶秦便按捺不住，要上前去追問。爹爹的死因困擾了他多年，天界無人敢提，他每次追查，都落得被天君關禁閉的下場，如今有人在他面前提起，他自然是要追根究底的！

東黎抓住他的手攔了下來，沉聲呵道「坐下。」

聶秦心急，一時不願聽東黎的話，要甩手。東黎抓他抓得緊，聶秦甩不開，再看東黎的眼神後，才瞭然在原地落座。

魔尊的話依舊不停，縈繞在幾人耳邊。

東黎設了個隔音的結界，只能短暫阻擋，魔尊這是想用激將法，迫使他們闖入魔城。倘若他們強行闖入，定會觸發天君設下的結界，掉落進去。

「這樣耗著不是個辦法！依我看，便將他殺了進去！」聶秦等得沒了耐心，直指褚良怒道。

「不可。」東黎在原地打坐，不斷的穩固這個結界。

「為何不可？！他早晚都是要死的，你不殺我殺！」

「我用了回靈湯。」

東黎此言一出，聶秦獃滯了許久，最後暴怒道「你瘋了嗎？！你不知那回靈湯喝了會有反噬嗎？我說你怎麼突然間恢復了元氣！什麼駱雲的靈藥都是騙我的！我還一直都信你！我就說駱雲若真有這神藥，早不給你了！你真的瘋了，你一定是瘋了......」

東黎許久無言，聶秦看他的眼神都快要滴出水來了，怎麼會有人能為了另一個人做到這般極致，回想這千年來的一切，聶秦是真的心疼東黎心疼得手足無措，他吸了吸鼻子嘆道「你到底有幾條命啊......」

「難怪，難怪他們要在褚良身上種零毒，難怪他們要擄走王懷遠和豆豆，這一切都是他們計劃好的，我們竟然一步一步的走入了他們的圈套里，太傻了，我真的太傻了。」聶秦細細想來，越發覺得自己蠢得不可置信。

「褚敬文在他們手上，他們又何必再種零毒來威脅褚良。他們一開始便計劃好了，引你去鬼域，逼你喝回靈湯，再將褚良送到你手上，他們是想要你的命啊。」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可是你卻還是要這樣做，為什麼呢？就為了解知風嗎？」

東黎沒有應聲，但他的眼神已經給了聶秦答案了。

「為什麼啊？就算你找回了他，他也不願跟你走，他只有短短的幾十載活頭，他終究會生老病死的，而你要活萬萬年，你怎麼這麼固執呢？」

「夠了，幾十載夠了。」東黎輕聲應答。

聶秦再不想勸他什麼了，這幾百年來，東黎但凡聽過他一句勸，也不至於是現在這樣的下場。

過了半晌，聶秦又悶聲道「就算沒有零毒催化，這回靈湯總會有反噬的一日，你可有想過那時你該如何？」

東黎欲言又止，聶秦譏笑了他一聲「不必說了，我就知道你不會想，你這腦子除了他還能裝什麼？」

「既然褚良無用了，你還帶著他來做什麼？」聶秦繼續問。

「萬不得已......」

「萬不得已？好一個萬不得已！」聶秦不等他說完，截斷了他的話。

方才魔尊提到那句「但你那位小相好等不等得，我就不知了。」便是東黎的萬不得已。聶秦真是恨不得將這個蠢貨給敲暈了，帶回天上去關起來！否則不知他還會做出何等的蠢事！

明知殺了褚良，零毒之氣散出，催化回靈湯的反噬，他這條命便難保，可若是解知風那邊抵禦不住魔族的進攻，他也會義無反顧的殺了褚良，這就是他的萬不得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