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一記摸頭殺

移川本以為，上次和謨之珏的男寵大鬧了一場後，對方肯定會找機會報復回來，可一連幾日，都不見對方有所動作。

「難不成已經釋懷了？」移川搖搖頭，「不可能，謨之珏那種睚眥必報的性格，肯定不會就此罷手的。」提及謨之珏，移川才想起來似乎好久都沒見過這人了。聽下人們講，謨之珏好像又回去花滿樓了。相較於這謨府，那花滿樓倒更像是謨之珏的家。

「想什麼呢，這麼著迷？」

移川只來得及聽到這麼一聲溫潤的戲謔，頭還沒來得及抬起就直直撞進了對方懷裡。緊接著就是對方胸腔含著笑意的震動:「還好你前面是我，這要是一堵牆，腦袋還不得起個包？」

謨之白？！

回過神來的移川立時抬起了頭，腳也跟著匆匆退了兩步，卻正好踩上身後的子陌，於是又連忙轉身查看，好不慌亂。

「你這是怎麼了，」謨之白依舊打趣道，「一點兒管家的樣子都沒有？」

雖然移川並未開口講話，但心裡卻開始悱惻:「還不是你這個罪魁禍首弄得！」

「來，讓我看看，額頭有沒有紅？」謨之白雙手自然地附上移川臉頰，使其正對著自己，「還好，並未紅腫。」

倘若謨之白此刻仔細查探，便會發現移川紅了整個耳根。

「以後可要小心啊。」謨之白笑笑，見對方一直低眉順眼地垂著頭，忍不住又在那腦袋上撫了一把。

——曾幾何時，小珏也這般玲瓏乖巧。

謨之白收回思緒，稍一叮囑後，就消失在了走廊盡頭，徒留紅著半邊臉的移川一直低著頭，不敢抬起。

「這，這就是傳說中的摸頭殺麼？」移川心裡一陣翻江倒海，明明以前他一直覺得摸頭這個動作很俗氣，可此刻竟多出一股溫馨的滋味來。移川禁不住揚了揚嘴角，無聲笑了起來。

「至於這麼開心麼？」

移川抬頭，正與許久不曾見面的謨之珏打了個照面。

移川不語，轉身，打算繞道離開。

「他以前經常這麼摸我頭。」見移川轉身要走，謨之珏忍不住出聲，「這不過是他的一個習慣。」

在移川看來，謨之珏分明是吃不到葡萄硬說葡萄酸的那隻奸詐狐狸。

而這隻移川口中的奸詐狐狸看著移川和小啞巴的身影若有所思。

一連幾天，謨之珏都安分地不像話。移川也因此過了幾天舒坦日子，只不過近幾日謨之白和老管家交給他的擔子越來越重，倒是導致他這幾日總是早出晚歸的。

因為謨之珏男寵一事，移川和子陌搬至了同一處，秉著小孩子要有充足睡眠才能長高長壯的念頭，移川堅持讓子陌睡裡屋，自己睡外屋。

移川一直覺得，子陌這孩子挺可憐的。不僅是個沒地位的私生子，關鍵是還啞了。雖然人長得可愛，但不會說話，真的很令人心塞。後來又得了謨之白的默許，移川對子陌就愈發地好了。

「子陌，困了的話就先睡吧。這幾日，老管家交於我的事太多，估計我又要熬夜了。」移川拍拍子陌肩膀，示意他先去睡。

不過子陌只是點點頭，卻並未動作。

移川知道，子陌是想陪著自己。畢竟，漫漫長夜，有個人作伴還是不錯的。

「雖然我很想讓你陪，可你還在長身體。」移川耐著性子解釋。子陌這孩子什麼都好，就是過於懂事，過於心疼人，有時候還過於執著。移川下意識地揉了揉子陌腦袋:「乖，去睡覺吧。」

接著，移川就看到子陌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紅了起來，移川就跟發現了新大陸一般雀躍:「臉紅了？這是不好意思了麼？」

偏偏子陌還很應景地躲著移川，不讓他看，最後幹脆跑進了裡屋，蒙上了被子。

移川不由得好笑:這也太純情了吧。

蒙在被子里的子陌也默默懊悔:怎麼這麼容易臉紅呢？

越想越覺得難以理解，越想越覺得不好意思，以至於翻來覆去了好久，都還沒能睡著。偏偏心裡還一直惦念著移川。終於，子陌下了床，輕手輕腳地踱到外屋——果然，這人已經困得側著臉趴倒在桌上。

子陌沒來由地覺得好笑，笑夠了，就又借著油燈細細打量對方。

從一開始，他就覺得移川是個很怪很怪的人。

不懂規矩、木訥、行為舉止還十分怪異。這些都是從老管家那兒聽來的，子陌也是這麼覺得的。他一度認為，這人遲早要闖個大禍，不出所料，沒多久他就惹到了二公子。

那天他一直躲在一旁偷看，看那人被人架著按在凳子上；看板子起起落落，最後落到那人屁股上，一下又一下；看那人差不多隻出氣的時候，二公子才叫人停了手。等人都走幹凈了，他才出來，看對方奄奄一息的模樣。

真的是太可憐了。

子陌看到那人屁股上的血時，腦子裡冒出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這個。

隨之，竟有種幸災樂禍的快感從心裡升起。

大概是聽對方一直喊著大公子的名字，自己才跑去找大公子幫忙。

再後來，自己就被派去照顧他，一直到現在......

想著想著，子陌忍不住伸出手，緩緩地點上移川的鼻子。

——睡得可真香。

子陌止不住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