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彷彿從天而降，籠罩在姜家老宅上，房間內，在柔和的白色光芒下，一家人面似和睦的喜笑顏開，顧之曼依舊像往常一樣沉默不語，這時，姜墨琪開了口。

「聽說嫂子也是從國外留學回來的，我看你雖然比我年齡大了幾歲，但是皮膚真的超級好啊，你在用什麼保養品啊，等到我到了你的年齡，也好提前做做準備。」姜墨琪語氣雖然和藹，但是只要不是傻子都能聽出她這句話的意思，更何況她還著重把大了幾歲說的陰陽怪氣，姜墨辰看著坐在自己身子一側的顧之曼，然後轉過頭向姜墨琪投去了厭惡的目光。

顧之曼好像察覺到了姜墨辰的怒氣，她迅速的把手搭在了姜墨辰的膝蓋上，眼角透著笑的回應起姜墨琪。

「妹妹可以去F國買他們國寶級的護膚產品，我的在我梳妝台上，我平時其實不怎麼用的，對了，就是那個金色的橢圓形的玻璃瓶子，」姜墨辰用自己的大手覆上了顧之曼的手，顧之曼接著說到，「其實吧，你也不用太在意護膚這一塊，只要人心裡純凈，自然會顯到臉上的。」

顧之曼對著姜墨琪笑了笑，她的眼睛彎彎的，像是初升的月牙，她向姜墨辰處靠了靠，姜墨琪點點頭，「嫂子說的還真是這個道理呢。」

顧之曼眯著眼睛，沒有回答，反倒是姜墨辰忍不住笑，「我倒是覺得妹妹該好好照照鏡子了。」姜墨辰看著姜墨琪臉上的黑眼圈嘲笑道，姜墨琪聽到這話有些氣不打一處來，「哥哥你……」

沒過一會，姜墨辰給了顧之曼一個眼色，顧之曼心會著隨著姜墨辰離開了客廳。

A城在長江以南，南方城市的四月天空就像是開了一個口子，氣溫在飛速的往下掉，姜家老宅後的小山上，蔓延著濃郁的霧氣，顧之曼把頭靠在窗戶的玻璃上，看見雨滴淅淅瀝瀝的下著，玻璃上有歪歪扭扭的水在流淌，顧之曼把手機丟在了床上，打開了小陽台的門。

「想什麼呢？這麼出神。」姜墨辰從身後環抱住顧之曼。

顧之曼下意識的要掙脫開男人的懷抱，因為多年的獨處讓她對這種肌膚之親充滿了排斥。姜墨辰聳了聳肩膀，無所謂的低下了頭，顧之曼卻在一旁隱隱的覺得不安，她並不能準確的說出到底是什麼地方除了差錯，結婚以來姜墨辰對自己百般寵愛，但是一想到這，顧之曼腦海中又浮現出那天姜墨辰醒來之時對自己所說的那些話，兩個人只是互相利用，顧之曼只是覺得自己像是痴這腳走在冰冷的湖泊里，四周毫無安全感，好像時時刻刻都會被身邊的男人拖進深潭之中。

「這種戲碼在人前演演就夠了，還有，今後別在睡我的房間了。」顧之曼不甘示弱的說了一句，姜墨辰顯然措手不及，他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著面前的女人，他想說什麼，卻是有點欲言又止。

雖然顧之曼覺得有些奇怪，按照姜墨辰的性子，這種情形一定要懟回去才算完，但是他沒開口，顧之曼也沒追問。

夜很深了，顧之曼睡得淺淺的，隱約之中，伴著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她感覺有人躡手躡腳的走進了她的房間，她本以為又是姜墨辰那傢伙，本想等到姜墨辰爬上自己的床時給他一頓毒打，沒曾想過了好大會兒，這人竟然悄默聲兒的離開了顧之曼的卧室。

顧之曼整個上午都心神不寧，也許是昨晚的事情影響了她，她很長時間的沉浸在一種對半夜腳步聲的恐懼里，整整一個上午，她都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臉貼著枕頭，外面的雨還沒停下，姜墨辰的簡訊一條一條的衝進她的手機，顧之曼只是覺得頭痛。

姜墨辰在辦公室坐了十分鐘，調整了一下情緒，之所以要這樣是因為剛剛他接到了一個壞消息，助理敲了敲門，把從樓下送上來的咖啡擺在姜墨辰的桌前，助理微笑而得體的把兩杯咖啡放在了兩個男人面前。

「姜總，合作正式開始的第一天姜氏就犯了這麼低級的錯誤，」祁翎昱輕輕的翻來手中的文件，沒有抬頭，他看了看手旁那冒著熱氣的咖啡，自顧自的用一種類似念課文的聲音說起話來，就好像祁氏與自己毫無關係，不可否認的是祁翎昱的聲音和他的容貌一般優美而柔和，「目前姜氏集團里所有的高層中，我只想跟你，姜墨辰合作，如果您把案子推給其他人，那麼我們就只能單方面的將協議作廢，你別忘了在合同中都寫好了，祁氏有權解除合約。」

說著，祁翎昱將手中的文件推向了桌子中央，姜墨辰面不改色的接過了那一沓薄薄的列印紙，翻開之後映入眼簾的數字卻讓姜墨辰憤怒到了極點。

「之前的合同不是這樣的，相信我。」姜墨辰強忍著怒火，把合同書合了上去。

「當然，如果我上次沒有親自來貴公司，我一定不會相信你的，只不過，這合同上寫的預算高出了百分之八個點，然而實際利潤卻是原來的四分之三，姜總，您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祁翎昱臉上諷刺的笑容一掃而光，他很敬重眼前這個穿著GUCCI深灰色西裝而且還打著墨藍色領帶的男人，不關其他，至少姜墨辰的穿衣風格他很喜歡。

「謝謝你今天所做的，計劃還是按照原來的進行，這份合同是無效的，小祁總，這種事情以後不會在發生了。」姜墨辰雙手放在胸前，十指交叉著，像是一個飽經滄桑風雨的老年人，可是臉上卻透著一股子桀驁不馴的不羈，祁翎昱告別了姜墨辰，去車庫提了車。

一定是姜若軒那小子，姜墨辰默默地想著，交換案子果然沒有什麼好處，不過自己還是小看了姜若軒，想當初剛進姜家，那個睜著大大的眼睛喊自己哥哥的小男孩，早已經不復存在了。這些年，在繼母的挑撥下，姜若軒不止一次對姜墨辰使絆，姜墨辰都忍了，但是這一次，威脅到母親公司和姜墨辰自己在A市的信譽和名聲，姜墨辰深思熟慮過後，決定要扳回一局。

「張總，對是我，我是姜墨辰。」姜墨辰喝光了那杯沒有加糖的美式咖啡，撥通了一個多年沒有觸碰過得電話。

午後，下了整整三天的雨停了，天氣有些迴轉，顧之曼看了看衣櫥，偌大的櫃子里還是當時自己留學時，從F國買的那些衣服，成了人妻之後的顧之曼，很少去逛商場，一開始是因為姜墨辰需要照顧，現在是以為自己沒什麼經濟來源，只能向姜墨辰伸手。

剛準備趁著天色好去後山上逛逛顧之曼，從鞋櫃里拿出了那雙許久不穿的黑色瑪麗珍，除了晚禮服，顧之曼的一些衣服都有些舊了，穿好鞋子剛剛站起身來，卻發現一張黑色的卡在梳妝台上靜靜地躺著，下邊壓著一張紙條「買幾件衣服吧。」

字跡看著倒像是姜墨辰，人們都說雪中送碳最為窩心，顧之曼摸了摸自己的裙子，有些厚重了，是時候去買幾件新衣服了。

所做就做，於是顧之曼換上了一雙墨綠色的高跟鞋，開著結婚時姜老送的保時捷，穿過老宅門前彎彎延延的山路，向市區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