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陳先林頓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卓鈺看它這樣子，竟噗嗤一聲笑。陳先林頓時明白過來，敢情自己這是被耍了，當即惱羞成怒要去撓他。

卓鈺眼明手快地按下陳先林的手，說，「你先別急啊。」

「丫的！卓鈺你焉壞焉壞的！騙完那個小警察又騙我！」陳先林掙扎。

卓鈺笑著解釋，「我沒全騙你！闔香引路的確把我引到了貓咪咖啡屋。」

陳先林頓了一下，用懷疑的眼神看著卓鈺。

卓鈺不敢鬆開陳先林的爪子，只是先繼續說，「闔香引路的指引在咖啡屋停了一會兒又換了個新方向。可見，館愚之前來過這裡，所以我問了一下安寧，是不是有見過穿著水手服的館愚。」

陳先林問，「安寧怎麼說？」

「她說，沒有。」

「啊？」陳先林不解，「照理說，闔香引路是不會出錯的。」

卓鈺點頭，「我也是這麼認為。但安寧也沒有說謊的必要，既然她說了沒見過，那應該就是沒見過。就目前的情形來看就只有一種可能了。」

卓鈺和陳先林對視一眼，然後異口同聲說出自己的猜想，「館愚不是以自己的真面目（模樣）出現在（貓咪）咖啡屋的！」

兩個一樣的答案。

陳先林又說，「館愚這是沒事？可我分明見到她同電梯一起墜落了，你也看到了，現場一片血肉模糊。就算館愚有天大的本事，又是怎麼從電梯里出來的？」

卓鈺也沒辦法解釋。

「總之，先隨著闔香引路去找找看吧。」

陳先林點點頭。

一人一貓離開了貓咪咖啡屋，朝著別處走去了。貓咪咖啡屋前一片安靜而雅緻。站在門外能依稀聽到店內的貓叫聲。

片刻之後，馬路對面走過來一孩子。

那孩子一身學校制服，背著雙肩包，耳塞耳機，雙手插兜。他朝貓咪咖啡屋走去，神情姿態優雅傲慢。

他推門而入，門口的鈴鐺被輕輕一撞，發出清脆的鈴聲。

安寧循聲看去，看見他，叫了聲，「小庄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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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經完全黑了。馬路邊亮起盞盞路燈，微弱的光照得地面和周圍的植物光影斑駁。更亮眼的則是這條街道上各家店鋪的漂亮燈光。

小庄堯從貓咪咖啡店出來的時候手上拎了一個飯盒。這算是他今晚的晚餐。每天都是這樣。白天上課，上完課之後記得來這裡拿了晚餐回家。

其實那已經不算是個家了。自從兩年前那一場車禍，帶走了小庄堯的父母之後，他便隻身一人住在溧水區的別墅里。小庄堯雖然只有12歲，但他足夠獨立了，除了一日三餐，其他的事情他都能處理的很好。當然，政府對於像庄堯這樣失去父母，又沒有監護人的兒童是有特殊安排的，不過，庄堯並不想離開溧水區的房子，所以他動了些手腳。

手段如何已不重要，重點是庄堯成功了。他仍可以留在那幢房子里。

庄堯偶爾也會去中心醫院看看。那曾是他父親的醫院。但大部分小庄堯還是樂意待在家裡，去折騰他的那些神奇的發明。

不過，這天是不平凡的一天。首先是丟了學生證，雖然又找了回來，然後是那家醫院的電梯事故害死了人，不過，這些都不是最難預料的事故。最大的事故是庄堯在往家的方向走的路程中，遇到了一個人。

一個少女。

穿著水手服，散著頭髮，滿身是血，白凈的臉上卻是一臉的茫然和無助。她就坐在路邊上，一動也不動。路燈就在她頭的上方，因年久失修而一閃一閃的，還不斷地發出「刺啦」的聲音。

這路偏僻，平時很少有人來，庄堯是為了省時間才走了這條路。沒想到會遇見這樣一名少女。正常人看到這一幕要不就是報警，要不就是當做什麼也沒看到匆匆離開。實際上，庄堯並不喜歡多管閑事，所以最初，他沒打算管這件事。

小庄堯走過去了。看都沒看一眼那少女。少女對於庄堯的熟視無睹也沒有任何反應。

但是庄堯朝外走了兩步之後，忽然又退了回去，他重新走到少女面前，淡淡說了句，「我見過你。」

少女似乎因某事而嚇呆了，對他的話一點反應都沒有。

庄堯接著說，「就在中心醫院。西樓左側的那部上下電梯里。」

他相信自己的記憶力。

「你既沒有死，是怎麼出來的？」庄堯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表情很認真，不帶半點惡意或是挑釁。

那少女眨了一下眼睛，慢慢地抬頭，看向他。

「回答我。」庄堯聲音稚嫩，卻仍聽出一股子的冷漠和桀驁。

少女對他眨眨眼，忽然笑了，「你不怕我？」

庄堯冷哼。

少女對他說，「帶我回家，我告訴你。」

她在笑。那笑容充滿蠱惑，像是暗夜裡的妖精。

庄堯嫌棄地看她一眼，不理，扭頭就走。少女不急，平靜地在他身後說了句，「我叫館愚。博物館的館，大智若愚的愚。」

庄堯裝作沒聽見。

少女館愚抹了一下臉，手上的血跡頓時沾到了她白嫩的臉蛋上，紅與白的撞擊，頓現出一種病態之美。她一直在笑，語氣緩慢而自然，「你叫庄堯。拼圖在你手上。」

庄堯的腳步停都沒停一下。

「你不會用那副拼圖。」

「帶我回家，我教你怎麼用它。」

「或者說……我給予你權利去使用拼圖。」

這次，庄堯停下來了，他轉過身去，面上一副嘲弄。

館愚從地上站了起來，她的手臂受了傷，一直在滴血，但她絲毫不在意，而是朝著小庄堯走過去。館愚從路燈下走出來，進入片刻的黑暗中，又從黑暗中走入另一片微弱的光明之下，血滴了一路，她卻不覺半點痛苦。

她的眼裡只有小庄堯那張稚嫩的臉，語氣不免帶點輕柔，但輕柔之餘，卻是森冷。

「你沒有那樣大的代價來和我試這一場遊戲。你的手段太嫩了，而且，這幅拼圖根本就不是這樣來用的。」

館愚比庄堯高，這讓庄堯覺得很不舒服，卻又不得不抬頭看她。這一抬頭，就一下子瞧見了館愚眼中的偏執，庄堯看著絲毫沒有害怕的感情，面上也沒有任何的表情，就彷彿是一個12歲的孩童身軀里住著一個年老陰狠的靈魂。

但是片刻之後，小庄堯忽然眨了眨眼睛，露出一個天真燦爛的笑容，「小姐姐，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