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鈺自己有車。一人一貓上了車後就直接回去了薔薇老街。

白天里這條街很熱鬧，但當卓鈺越將車往裡開的時候，人流量明顯減少了很多。等到差不多392號的時候，卓鈺不再往前開了。這附近有個小區，他直接把車停在了地下車庫，然後抱著陳先林自己再往392號里走去。

本來只是處理童家一事的後續，結果卻弄得這般下場回來。

館禾館沒開門。卓鈺自行推了門走進去。

館內的陳設又是不一般了。它一改之前雜貨鋪子的形象，這次是個裁縫店的模樣擺設。不過，那座精美的櫃檯還在，先前櫃檯上常擺著的那些東西也都在。

卓鈺進了門之後先是在櫃檯上點了一盞燭火。火光微顫，火苗影子則是懶懶散散地印在牆面上，形成了光怪陸離的影子怪物。卓鈺彎腰，在櫃檯下取出一直小香爐。這香爐無論是色澤還是質地都與他之前用的那一隻一模一樣。他點了香，濃香縈繞，很快整座館內都染了這香，幽暗的深處有東西悄悄地睜開了眼。

陳先林看著那小香爐之中飄出青煙，那青煙又逐漸在空中成形，變成了一隻閉合的眼睛。

陳先林認識這香，「你點的是闔香引路？」

卓鈺點頭，也不多言語，只是手捧那盞香，又開始朝著幽暗的甬道中走去。

「你要去哪兒！」陳先林本能覺得這舉動過於危險。

「我去二樓，你呆在這兒，好好看店，別讓不長眼的東西闖進來。」卓鈺不冷不淡地交代一句。

陳先林一驚，連忙道，「你要去館禾館的二樓？你他媽在逗我？先不論知不知道二樓的入口在哪裡，如何能進入，就算進去了也是危險重重！你不是館愚，去那兒作甚？」

卓鈺解釋說，「闔香引路能找到館愚，不過得先去二樓找一個東西，能讓館愚遇險的想必是館禾館丟失的違禁品，總得要先去確認是哪一件違禁品。」

正說著，那幽深的甬道內逐漸現出一個朦朧的身影。陳先林頓時炸毛！

「別衝動，是清魂小蝶！」

卓鈺判斷的沒錯。穿著前朝的衣服，麻花辮，大紅胭脂團臉蛋，面容蒼白而陰冷，那個幽幽然飄出來的身影確實是清魂小蝶。

清魂小蝶出來之後直接順著闔香引路的香氣飄到了卓鈺的面前。而陳先林沒怎麼見過小蝶，對於這類的生靈，它扔保持著警惕的態度。

卓鈺看著清魂小蝶半蹲下，「小蝶，還記得我麼？」

平時館愚在館的時候才偶爾會放她出來透透氣，而清魂小蝶也只認同館愚的話，這次若不是事態嚴重，卓鈺也不會貿然點燃闔香引路叫出她。實際上，卓鈺也不太能確定小蝶會不會聽他講話。

第一遍沒反應，卓鈺又耐心地叫了第二遍。第三遍的時候清魂小蝶才有了反應。

她機械般地點點頭，表示自己的態度。

卓鈺又放輕聲音道，「小蝶，現在館愚失蹤了，我懷疑是館禾館的某些壞物品對館愚下了手，所以，你能帶我去館禾館的二樓麼？」

最開始，清魂小蝶沒任何反應她一動不動地看著卓鈺，那雙黑色的雙眸猶如古井般深諳，眼神也沒有任何焦距，卻有種莫名的陰森，滲人得很。

卓鈺沒再重複，而是在耐心的等候她的回應。卓鈺沒有講話，陳先林也自然不敢發出任何聲響。館內安靜，只剩櫃檯上的那一盞燭火發出燃燒著的聲音，偶有火苗炸裂，發出了「噼里啪啦」的聲響，其餘便再無聲音，實在是詭異。

很久一段時間之後，小蝶動了，她伸出慘白的小手去摸了摸闔香引路的青煙，然後點了點頭。

這應該是同意了。

清魂小蝶轉了個身，朝著幽暗的甬道中走了去。卓鈺跟上。陳先林想跟，但是被卓鈺制止了。

「你需要留在這兒。」

陳先林看著卓鈺半晌，最後才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卓鈺又繼續跟著清魂小蝶往裡走去。

有小蝶和闔香引路的指引，卓鈺並不擔心自己會迷失在黑暗中。只是這條路實在不是很好走。一點光亮都沒有，若不是小蝶是殘魂，是白色的，卓鈺很容易在黑色中因找不著方向而永困於此。

去館禾館的二樓是必須的。館愚遇難得突然，竟也沒留下半點線索，現在除了去二樓找找線索，也別無他法了。

半路中，清魂小蝶忽然說了句話，「找不到。」

卓鈺一愣，「什麼？」

小蝶又說，「找不到。」

卓鈺問，「找不到什麼？」

小蝶只重複一句，「找不到。」

卓鈺忽然明白過來小蝶說的是二樓的入口，「為什麼找不到？有闔香引路和你的指引都不能找到麼？」

小蝶在黑暗中搖搖頭。卓鈺就算看不見，也能從沉默中明白一切。

「出去！」小蝶又說。這次言語之間帶了些攻擊。

卓鈺臉色一暗，沒有動作。

「出去！」小蝶又吼了一聲。卓鈺不得已捧著闔香引路朝後退了一步。

「小蝶！」卓鈺大叫一聲她的名字。

清魂小蝶似乎是聽不到了，她只顧著對卓鈺大吼，「出去！出去！滾出去！」

黑暗中什麼也看不見，卓鈺不能確定小蝶的方向，只知道她現在似乎是失控了。闔香引路的香氣甚濃，青煙也悠悠然地飄著，沒有任何問題，那小蝶是怎麼回事？

「小蝶。」卓鈺冷靜地再次叫她。

清魂小蝶卻沒了回應。卓鈺心裡覺得不好，又試著叫了兩聲，仍是沒有回應。卓鈺的心頓時沉入谷底。

黑暗中空無一人。沒了引路人，只有捧著闔香引路的卓鈺，他又不能亂走動，生怕驚擾了黑暗中的其他生物。但如果不動，一旦闔香引路燒完，他將只能永困於此。

卓鈺決定嚐試走一次。

這條路雖不明，但卓鈺曾經隨著館愚走過一次。那是他第一次走，路途中的視物不清，再加上時間久遠，已然不是很能記得，即便如此，他卻清楚的想起那路的盡頭是一個漂浮著紅色錦鯉，有著巨大的懸浮書架和無數沉睡的書籍的神奇世界。

那應該就是館禾館所謂的第二樓。

只是現在，不知如何能找到去那兒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