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來了，他可是徒手擁抱過四級喪屍的人，不說在城牆上戰鬥時沾染的血污，就說四級喪屍爆開時噴得他一頭一臉的臟血……

胡婧頂多把他臉上的污漬擦幹凈了，至於身上這件衣服，除了喪屍的血肉，還有在地上打滾的灰塵，加上一直流淌的汗，早就臟臭不堪……

虧他剛剛為了確認奇白秋是不是活著，還一個勁兒地往他跟前湊，把別人臭得臉色都微妙了！

「我我我，」大鬍子突然結結巴巴道：「我身上是不是很臭？」

城牆上那一戰，情況緊急之下，幾乎把他從小到大的潔癖都治好了。現在暴露在奇白秋面前，他只覺得自己又臟又臭，恨不得打個地洞鑽進去！

「沒事，我聞慣了。」

聞慣了……

慣了……

了……

看大鬍子整個人僵住，奇白秋又連忙道：「我的意思是一路追過來，我在喪屍和死人堆里打滾，聞慣了這種味道！」

也就是說，他聞起來像喪屍和死人堆？

越說越糟糕，大鬍子的臉色都黑了，奇白秋只好說：「我這裡有幹凈的衣服和毛巾，你要不要換洗一下？」

「你有嗎？」大鬍子的眼睛亮了。

奇白秋點點頭，「都是你讓我放進去的名牌男裝，你要長袖還是短袖？」

「都要！」

一股腦兒地，奇白秋把大鬍子的衣服都拿出來，短袖、長褲，連西裝外套都有，滿滿噹噹堆了整個車廂。

「你現在能拿東西出來了？」

「嗯。」奇白秋不想透露更多，「試了幾次，可以了。」

大鬍子瞭然地點點頭。「我去隔壁換衣服。」

順便把毛巾和飲用水拿出來，想了想，奇白秋又遞給他一瓶嶄新的男士沐浴露。

「你居然連這個都有？！」

「來的路上，我看見什麼都拿了點……」

這就是空間持有者的通病，大鬍子剛發現有空間的時候，把廢棄超市的貨架都裝了進去。

「那你有空氣清新劑嗎？」

「有……」

大鬍子感慨道：「你現在也是個成熟的空間異能者了！」

讓奇白秋好好噴一噴車廂，大鬍子自己帶好衣物，跑到阿七那裡換衣服去了。

用完晚飯，普通人不敢在野外停留太久，異能者也不想節外生枝，只想儘快抵達漠城。大家都熄了火，紛紛往車上跑。

再過一個晚上就能展開新的生活，不管富裕或貧窮，至少平安無事。

「出發！」

異能者交替崗位，這一次輪到以大鬍子為首的越野車遙遙開在前面，往後是阿七，胡婧和她的隊友守在最後面。

車隊在一派和睦中前行。

奇白秋表面上精神，其實一直沒有休息好，想想也是，遷移的車隊雖然目標龐大，卻也是大傢伙兒聚在一起，沒出什麼事兒都時候還能互相照應。

奇白秋一個人，在太陽還沒升起的時候，在太陽早就落下的時候，孤獨地徘徊在荒郊野嶺，運氣好的話，還能眺望一下群山和樹影，運氣不好的時候，就只能在死人堆里提心弔膽。

望著他緊緊閉攏的雙眸，整個人都蜷縮在一起，哪怕坐在自己旁邊也睡不安穩，大鬍子不由地覺得心疼。

其實大鬍子隱隱猜到了，當時情況緊急，奇白秋前面擠滿了人，身後一隻喪屍近在咫尺，他卻突然憑空消失在原地，連影子都蒸發不見，除了躲進空間，再不可能有第二種方法逃跑。

這還只是個開始，從空間里出來以後，看見平安鎮門口遍布屍首，各種死狀可怖的屍體擺在眼前，還有聞聲而來在野外徘徊的喪屍，奇白秋這一路找來，肯定經歷了許多常人所不能想像的苦難。

如果不是在開車，大鬍子很想摸一摸他的臉蛋，只有真切感受到他的體溫，才能杜絕腦海里可怕的幻想。

一直到破曉時分，鹹蛋黃一樣的紅日隱隱浮現在天邊，奇白秋闔攏的雙眸才顫了顫，應該是快醒過來了。

見狀，還在偷偷撫摸他臉頰的大鬍子連忙收回手，只剩滑嫩的觸感停留在指尖。

「大鬍子……」

「嗯？」大鬍子故意慵懶地應了一聲。從奇白秋的視角看去，他正在駕駛座伸懶腰，一副剛剛睡醒的樣子。

奇白秋摳了摳臉頰，不知道為什麼，睡著的時候就一直覺得癢癢的。

大鬍子連忙轉移視線，力圖撇清自己的嫌疑。

「為什麼停車了？」

「這個啊……」大鬍子心虛道：「剛剛停下不久，前面有幾棵大樹倒了，車隊的人正商量著怎麼清路。」

這種事情還需要商量嗎？

奇白秋疑惑道：「你就是土系異能者，移開一棵樹還不簡單？」

就算不動用大鬍子的能量，隨便找個人也可以吧？

正當大鬍子不知該如何解釋，以掩飾自己打死都不肯下車，只為了趁這段時間偷偷摸一下奇白秋的臉這件事，阿七的聲音就從車窗外傳來。

「總指揮，大事不好了！」

越野車的玻璃都用泥土擋住了視線，為了聽清阿七要說的話，大鬍子只好開門下車。

「怎麼了？沒事別瞎嚷嚷，你才大事不好了呢！」

「原來前面不止樹倒了，是山泥傾瀉，把大橋都壓塌了！」阿七也沒想到，這一路居然這麼多災多難。心急的他，直接手腳並用地比劃道：「那麼長、那麼寬一條橋，全塌了！底下是洶湧的河水，人和車都過不去了！」

「我當是什麼事呢。」大鬍子摸了摸下巴，「異能者搞不定嗎？」

「胡婧他們湊在一起聊了很久，情況很嚴峻，連你都搞不定！」

大鬍子挑了挑眉，連他都搞不定？

「守著我的車，別讓人靠近，我過去看看情況。」

往前走十幾米，就到了大橋塌陷的位置，異能者紛紛聚在那裡，嘰嘰喳喳地議論著什麼。

胡婧一看大鬍子來了，頓時像找到主心骨一樣，一副鬆了口氣的模樣。

「你來了。」胡婧解釋道：「橋塌了，往下至少有二十米高，我們計算了一下，只有你可以把石橋重新造出來。」

「那就我來。」

「不行！」胡婧連忙攔著他，「你的異能沒有完全恢復，那顆三級晶核的毒素還留在你體內，這個時候修復這麼大規模的工程，太危險了！」

「那怎麼辦？」大鬍子反問道：「你們不行，我也不行，難道飛天遁地不成？」

遠處的阿七聽了，簡直要被總指揮的鋼鐵直男癌氣死。胡婧明明在表達關心，總指揮怎麼能這麼不解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