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正月十五，哪怕沒人有心思看戲，但老祖宗定下的規矩，該唱的還是得唱。

用過晚飯後，榮叔就請了戲班子進府，王府輕易沒有外人，進府排查很嚴。

榮叔瞧著一個生面孔，問班主，「怎不是去年的馬先生了？」

班主似是冷，打了個擺子，「馬先生老母病了，來不了，這是他的徒弟……」

榮叔看了那人幾眼，上了妝，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只皺眉盯著他，「是嘛？你叫什麼……」

那人低垂著頭，有幾分瑟縮，「我……」

顧出雲正好路過，「榮叔，天氣瞧著不好，差不多便讓先生們去準備著吧！也能早些收場。」

榮叔忙笑道，「是，夫人心細。」他看了那生人幾眼，不敢再耽擱，對班主道，「那就請諸位先生進去吧，今晚便辛苦你們了！」

觀戲台上，攏共也沒坐幾個人，趙澤安看身後空蕩盪的，叫榮叔喊了不用巡職的丫鬟小廝們過來一起看。

「這空蕩盪的，也沒個過節的氣氛。」

紫芸心裡悶悶的，幾次三番偷眼打量顧出雲，顯然是有話想說。

顧出雲一眼便瞧破了她的心思，擺了擺手，「去吧。」

紫芸臉有些紅，歡喜的行了個禮，「多謝夫人。」她小碎步走了一陣，避過人就跑了起來。

趙澤安搖頭失笑，「這丫頭，是怕承之卧病在床孤單，也是有心了。」

榮叔煞有介事的嘆了口氣，「就是表少爺他……哎，多情總被無情惱。」

「哈哈哈哈，您老人家知道的也不少！」

榮叔不甘示弱，「我人老心可不盲，況這種實打實把一個人放在眼裡的樣子，誰瞧不出來？」他壓低聲音，「就像世子和夫人似的！遭人羨慕著嘞！」

趙澤安放下茶杯，過了一會，才笑笑道，「是啊，我也羨慕。」

榮叔又和他打趣了幾句，幾個小丫頭你一言我一語的鬧騰起來，氣氛終於活泛了幾分。

待得第一齣戲開場，凌戰野只抬頭漫不經心瞧了一眼，無甚興趣的樣子。

顧出雲低垂著眼簾，也有幾分分心，今夜王府守衛確實鬆懈，所有人都在這兒，確實是個不可多得的好機會了。徐澤混進來了，能順利把東西偷出去嗎？

凌戰野拿過顧出雲的手，問他，「在想什麼？」

顧出雲緩慢的眨了下眼睛，「沒想什麼，」他這段時間時常感到疲累，此刻便有幾分倦意，感受著手心逐漸變得溫熱，顧出雲突然有些衝動，「阿野！若我……」

凌戰野盯著他，手握緊了兩分，聲音又柔又低，怕驚擾了什麼似的，「怎麼？」

顧出雲卻還是沒能說下去，他避開凌戰野的眼睛，垂下了頭，「沒事。」

凌戰野眼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失望，他嘆了口氣，「沒事。」像重複顧出雲的話似的，語氣卻又沉又重。

「好！」「唱得好！」

第一齣戲唱罷，謝幕時幾位先生一齊朝觀眾席行禮道謝，便準備退下去，好教第二出的角兒上來。

顧出雲看著徐澤轉身離場，緩緩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