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兩個是什麼時候在一起的，他竟從沒有察覺，他還經常在秦真面前誇蘇遙是個努力上進的孩子，估計他們兩個在背地裡笑自己是傻子呢。

溫景忍不住笑，他的笑比這白雲邊還淡薄，還要冷。

溫景轉頭看他：「歲世為什麼想要毀滅世界？」

歲世搖頭：「真的都忘了。」

溫景看他美好的眉目似乎不曾沾染凡塵，因此也不知從何述說自己那荒謬的經歷。只好道：「回去了。」

回到醫院，恰好洛姐來看他，感覺他氣色竟然好多了。

溫景問她：「蘇遙最近拍的電影上映了？」

洛姐眉頭一皺：「蘇遙？他最近風頭正勁呢，賀歲檔的電影票房不錯，風評很高，你怎麼還有心思關心這個？」

溫景怎麼能不關心，當初這個角色，最先找到的還是自己，是他後來留給蘇遙的，因為那時他和秦真正熱戀，想多留出時間來陪他，蘇遙那時也表露出對這個角色感興趣，他當時可是想都沒想就嚮導演推薦了蘇遙。

現在想想，他溫景可不就是蠢得無法無天的傻子。

溫景想了一回，蘇遙是早就對他懷恨在心，他甚至懷疑自己出車禍也是他搞的鬼，那秦真呢，他也是想致自己於死地？想到這裡，溫景的手忍不住輕輕顫抖。歲世說過，是他的出現讓自己出了車禍，可是溫景想起來，當時他的車上分明被人動過手腳，剎車失靈了。歲世反而是恰好救了他的命。

他問洛姐：「我出車禍的那輛車還在嗎？」

「收進廢車廠里了。」

「洛姐，能幫我一個忙嗎？」

「你說。」洛姐心裡有些許欣慰，她好像又看見以前那個雷厲風行，果斷分明的溫景。

洛姐走後，溫景轉頭看著窗檯上的歲世：「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到死都不會知道真相。」

歲世沒有回答，他早睡著了，手裡拿著那張主角海報迎風展開。歲世來自的是個怎樣的世界啊，溫景心想。

待到天黑時，醫生來告訴溫景，明天可以出院了，他現在拄著拐杖可以走路，溫景問醫生，他臉上的傷口能修復嗎？

醫生搖搖頭：「不好說，就算找最好的整容專家，也很難恢復到你以前那樣，臉上損傷太重了。」溫景的相貌哪怕在娛樂圈也有獨一無二的地位，醫生也知道。

歲世醒來，已是初曉時分，金光鋪在大道上，原來每個世界的朝陽都差不多，可是這個世界全是高樓和冷漠的公路，沒有大片的樹林和澎湃的河流，也沒有那瘋狂的妖魔鬼怪。

歲世有點懷念起那邊的世界。

溫景看見他滿頭的白髮沐浴在金色容光中，顯出溫暖色調。

「我想吃蘋果，幫我削蘋果。」

歲世看了一眼桌上的蘋果：「那蘋果已經死了好久，一點靈氣都沒有了。」

溫景看那蘋果，又大又圓潤：「靈氣？」

「你想不想吃有靈氣的蘋果？」

溫景見大反派那一身神佛難度的傻氣，實在不忍拂他意：「想。」

那邊熒光柔和，吹起歲世如雪長發，一本黑皮書凌空展現，風吹書頁翻動，一根細苗從書中生起，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高壯大，開枝散葉開花結果，一顆紅通通的蘋果掉下來砸在牛頓，呃，溫景的頭上。

歲世合上書。

溫景撐起身子：「我想吃蝦，你的書里能長出大海嗎？」

歲世笑道：「不要小看我。」

一群活蹦亂跳的蝦從書里飛出來，跳的滿床滿地，螃蟹在窗戶上逃不出去，水母貼在門上爬行，把進來換輸液瓶的護士嚇得奪門而出，撞在牆上暈倒了。

歲世還問他：「要不要生火？」

溫景：「……」

牆上鈴馬上就響了，醫生嚴肅的聲音傳來：「十三號床的，十三號床，傷勢沒有恢復，不能吃海鮮啊！不要命咯！」

溫景眼神犀利看著歲世，歲世也發現自己闖禍了，想轉身，被溫景拉住頭髮，boon的一聲，縮小成一飯糰大小，坐在書上一臉無辜：「我不知道你們人類規矩這麼多。」

第二天出院的時候，洛姐幫他收拾東西，溫景穿上自己的衣服，坐在一旁：「事情查清楚了嗎？」

洛姐道：「我還想問呢，你到底得罪什麼人了。那車上確實是有人動過手腳，導致了剎車失靈。」

溫景不動聲色，只道：「我猜的。」

洛姐也不問了。

洛姐去前台辦手續，溫景看著正在書上睡著的歲世，白白的一身還是飯糰大小的模樣。

這段時間都是歲世陪著他，真要走了，溫景心裡不捨得。

洛姐聲音傳來：「好了溫景，走吧。」

啪的一聲，溫景猛的合上書，也不管有沒有把歲世夾扁，把書塞進背包道：「走吧。」

隨我回去，給我種蘋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