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就是他。」樓鳳鳴頭也不回，反手從帽子里拎出一個小東西，甩了出去。

一小團橘色的東西，在空中翻滾了一圈，落在了翟飛鸞的腳下，發出了『吧唧』一聲後，不服氣的哼哼著甩甩腦袋站了起來。

毫髮無傷。

抽幾張紙巾，將灑落在手上的啤酒擦幹凈，翟飛鸞蹲下身體，觀察這個不明的生物。

巴掌大小的橘色的，有花紋的，眼睛耳朵嘴巴看起來很像是貓，可身上的卻不是毛而是支棱的刺蝟一樣的刺。

背上兩邊還各長著兩團毛茸茸的東西，在他打量的這會兒，扇動了兩下。

根據推測應該是一對小翅膀。

「這是什麼？」小東西雖然長得有點古怪，但是迷你的身材還是有幾分可愛的。翟飛鸞忍不住用食指碰了下它動來動去的翅膀。

「嗬！」橘色的刺蝟小貓咧嘴哈氣警告，並兇狠的在要去咬他，「凡人，別碰本座的翅膀。」

翟飛鸞驚了，迅速把手藏到身後：「還會說話？」

「廢話！本座當然會說話！你這個沒見識的凡人！」沒有咬到手指，這讓刺蝟小貓很生氣，撲過去在翟飛鸞的拖鞋上，狠狠的用它的尖牙，留下了兩個小洞。

趾高氣昂的仰著臉，道：「哼哼汪汪！怕了吧？」 得意揚揚。

怕什麼？怕你那能在拖鞋上留下牙印的小尖牙，還是被你會狗叫嚇到？

翟飛鸞很不厚道的笑了，還很驚奇的和樓鳳鳴分享，「鳳鳴兄，它不僅會說話，學狗叫也很像哎。」

洗幹凈手的樓鳳鳴，嫌棄的看了眼橘色的刺蝟小貓：「……窮奇大佬，你的被吃掉的是身體，不是智商。」這麼幼稚的惡意賣萌，是不是有點沒身份？

「哼汪汪！傻狗！」會狗叫的橘色刺蝟小貓窮奇，鄙夷的看了他一眼。連神獸會因為丟失過多身體和修為返幼都不懂的小妖怪。

「再用這種眼神看我，就把你送去給饕餮接著吃。」樓鳳鳴瞥了他一眼說道。叫一聲大佬是尊重對方的年齡和江湖地位，這不代表他們之間有從屬關係。

「汪汪！」糰子窮奇兇狠的叫囂了兩聲，但任誰都看的出就是類似於『放學後別走』的場面話。

樓鳳鳴懶得和腦子也退化都幼年期的小孩子計較，他現在眼裡心裡只有翟飛鸞——打包回來的吃的。

用遙控器隨便找了一個還不錯的綜藝，帶上手套，一切就緒。

開吃！

「窮奇長這個樣子？」一旁拿著手機查了一圈的翟飛鸞，把背生雙翅的黑色猙獰巨獸那張圖全屏，然後舉著手機湊到給自己洗臉的橘貓刺蝟窮奇旁邊。

「幹啥子？」窮奇被凡人打擾，惡聲惡氣的從鼻孔里噴氣。

「差距也太大了。」雖然圖是後人靠臆測繪製的，但一帶凶獸的風範就該是這樣才對。面前的這一……團，是不是有點太破滅了？

《山海經·海內北經》中也有記載："窮奇狀如虎，有翼，食人從頭始，所食被發，在犬北。一日從足。

《左傳·文公十八年》記載：「少皞氏有不才子，天下之民謂之窮奇。」

郭璞《圖》注中雲：「 似虎， 蝟毛， 有翼， 銘曰窮奇之獸。厥形甚丑，馳逐妖邪，莫不奔走，是以一名，號曰神狗。」

檢討來說，就是不是什麼好獸。

這幾年山海經里神獸，經常被當做創作的靈感，一時間各種形象充斥網路。翟飛鸞都忍不住保存過幾張他覺得畫得很神仙的作品。

凶獸，形象無不是猙獰威猛可怖，震懾感十足。

作為凶獸就該有凶獸的樣子，幼年崽萌可以理解，但是這麼賤萌是怎麼回事？

他還在舔毛！舔爪毛！

翟飛鸞有些混亂，曾經他想過，四凶獸之一的混沌巨獸，萌版形象是一個帶翅膀的桃心，現在看來，很可能是個帶翅膀的大屁股臉。

「什麼差別大！哪裡差？」窮奇看不到凡人複雜的內心，只關心重點。他很不高興，一雙眼睛瞪得溜圓，彷彿只要翟飛鸞回答的不好，他就要再給這人另外一隻拖鞋，開兩個小孔！

「……郭璞說你長得很醜，其實根本就不醜。」演技這個東西練得多了還是有長進的，翟飛鸞很好的掩蓋了自己內心真實的想法。

「郭璞是誰？我要吃了他！」窮奇前爪按住地面躬身扇動翅膀，呲牙咧嘴的凶道。

「他還誇你能驅逐妖邪，妖怪邪祟見了你就嚇跑了。」

「哦是嗎？」窮奇立刻就消停了，把尾巴放下繼續舔毛，「那就先不吃了。」

吃你也吃不著，人早就作古了。

翟飛鸞歪著頭端詳了下迷你版賤萌窮奇，心裡得出一個結論：這傢伙真的只有小孩子的智商了。他轉身坐到了樓鳳鳴旁邊問道：「你不是去工作嗎？怎麼會把他帶回來？」

「正好順路，有免費的飛機票，我就接了個小單。」樓鳳鳴說道，「他和饕餮打賭一直輸，被吃的就剩這麼一點了。有人委託事務所把他帶回來。」

「不用我們養吧？」翟飛鸞道。

「你不喜歡？」樓鳳鳴眨了下眼睛，他見翟飛鸞很喜歡灰豆，還以為他會很喜歡這些小東西。

「扎人還吃人，不喜歡。」窮奇身上除了翅膀上，其他地方都是刺，扎手，他不喜歡。窮奇吃人，就更不喜歡了。

「憑什麼不喜歡我！」豎著兩隻小耳朵偷聽他們說話的窮奇，立刻就炸毛了，晃晃悠悠的飛到了翟飛鸞的面前，看著這個說不喜歡他的人類，呲牙道，「你冤枉我！我沒吃過人，憑什麼不喜歡我！」

樣子是很兇狠，但是眼角的淚花和鼻涕泡，讓兇狠變得奶味十足。

看把孩子委屈的。

「他的確沒吃過人，那是謠傳。」 樓鳳鳴替窮奇正名道。

翟飛鸞：「……」有種忽如其來的罪惡感。

「好吧，喜歡你。」翟飛鸞好笑的戳了下他的小腦門，說道。

「哼！」窮奇晃動腦袋躲開了，氣呼呼的哼了一聲，「你個凡人，憑什麼喜歡我？」

「呵呵。」你還挺難伺候的。翟飛鸞想了想，帶上一次性手套從打包盒裡，挑了一小塊鴨腸，送到了橘色刺蝟貓的嘴邊上，問道，「要嘗嘗嗎？」

然後捏著鴨腸的手指就被兩隻毛爪子保住了，窮奇用洪亮的聲音回答：「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