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比這更讓人難過的事嗎？自家父親拆台導致未來兒媳打碎醋罈。

錢小梨也正巧在翻朋友圈，順手給林熙禾點了個贊，投過來一個同情的眼神，「回家等死吧。」

「我覺得我不是親生的。」

手機震動，林父來電。

「喂。」林熙禾接通了電話，做好了為愛赴死的準備。

「你把人家小姑娘睡了？」

林熙禾想了想，答：「……算是吧。」

對面的林父沉默了一會，似乎在消化這個消息，隨即連珠炮似的怒吼把林熙禾的耳朵震得嗡嗡的，「什麼叫算是吧！我平時是怎麼教你的，啊？談戀愛可以，但不能玩弄人家的感情，也不能占人家的便宜！好不容易有個不瞞著我的對象，你跟我說睡了？！還算是？把人睡了還想抵賴？！」

「我沒有……」

「你打算什麼時候把人家領回來？」

「過段時間吧，現在有點早。」

「睡都睡了，還早？」

「他……不太想過來。」

「……等你回來再說。」

林熙禾揉了揉眉心，靠在椅背上望著車頂，想了想，還是低頭給南鹿宇發了條消息。

畢竟談戀愛是兩個人的事情。

「我爸知道我談戀愛的事了，朋友圈忘了屏蔽。」

過了沒一會，手機震動。

南鹿宇：「伯父他怎麼說？」

「讓我回家再說，當面審訊。」

南鹿宇：「 Good luck。」

「我爸爸很不喜歡同性戀。」

對面沉默了，林熙禾靠在椅背上嘆了口氣，關了手機。

錢小梨歪頭看了林熙禾一眼，寫了滿臉的同情：「你爸知道你喜歡男的嗎？」

「……不知道。」

「你打算怎麼跟他說。」

「不說。」

車內一陣沉默，過了一會，南鹿宇才再發來消息，在上一句的末尾加了兩個單詞，「Good luck to us.」

林熙禾：「沒事，車到山前必有路，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

南鹿宇：「嗯，我看到你朋友圈了。」

南鹿宇：「你有過很多女朋友嗎？」

林熙禾手指一僵，面露尷尬，發了個「你猜」的表情包過去。

林熙禾心裡一陣慌亂，飛速地打出一行字：「當時年少不懂事嘛」然後又一個字一個字地刪掉，有點找借口的嫌疑。

南鹿宇：「我猜不少。」

林熙禾咽了咽口水，不，不對，這種事情打死也不能認啊！認了就是個死啊！

「不！絕對沒有！」

「我保證以後只有你一個。」

南鹿宇：「嗯。」

林熙禾看著那單單的一個嗯字發獃，完了，後院也要起火。

過了會兒，南鹿宇又補了一句：「姑且信你。」

南鹿宇：「帝新的數位板好嗎？我看賣家秀一堆人誇的。」

林熙禾皺了皺眉：「還不錯，怎麼了？」

南鹿宇：「買了。」

林熙禾：「？？？？你買它做什麼！」

南鹿宇：「支持我小男朋友的夢想。」

「草（一種植物），」林熙禾看著熒幕笑著罵了一句，眸中的光暗淡了些許，回道：「敗家玩意兒。」

南鹿宇：「板子壞了，你怎麼交的房租？我剛剛還收到了一個你的快遞。」

林熙禾：「？我就不能有點小金庫嗎？」

南鹿宇：「你的小金庫不是我嗎？」

林熙禾：「是是是，你是。」

南鹿宇：「我在你電腦里看到我約的稿了，已經畫完了？」

林熙禾瞅著手機，心裡咯噔一下，臨走前把電腦密碼給他了，沒想到南鹿宇真的去看了他的電腦，希望他沒看見什麼羞恥的東西。

林熙禾：「嗯，你有哪裡不滿意可以找我修改。」

南鹿宇：「沒有，那我拷走了？」

林熙禾：「嗯。」

南鹿宇：[轉賬800元]

「我去趟超市，你要不要給你妹妹買點吃的。」錢小梨用胳膊肘碰碰他，車內昏暗，透過燈光只隱約看到錢小梨的臉。

「好。」

車子停在了一家超市外面的露天停車位，林熙禾向外邊望瞭望，是他常去的那家，於是拍了張照片給南鹿宇發過去，碎碎念自己要去逛超市。

南鹿宇沒回，不知道在忙什麼。

林熙禾跟錢小梨出來的時候，一人提著兩大包東西，陳文正開著窗戶抽煙，手機熒幕照的他臉慘白慘白的。

「快快快，開後備箱。」錢小梨用腿扶了一下手上的食品袋，以一個金雞獨立特姿勢站在了陳文的車後邊。

陳文瞅了一眼林熙禾，叼著煙跑過來開後備箱，煙灰飄了一身，拖鞋還差點掉了。

「我說，咱們能注意點形象嗎？」林熙禾將那兩大包吃的塞進後備箱里，笑著踢了踢陳文的拖鞋。

「誒，開車還注意什麼形象不形象的，」陳文嘬了一口煙關上後備箱，將煙從嘴巴上拿下來，吐出一片二手煙，「也不是約會。」

「違規了啊，要罰款的。」林熙禾拍拍他，順手幫錢小梨打開車門。

「我就偷偷來一口，車裡不是有女士在嘛，道上沒法抽，這就掐了。」陳文將煙在腳底碾熄，撿起來扔進不遠處的垃圾桶。

林熙禾坐進車裡，把出來時拍的零食袋子的圖片發給南鹿宇，「你的錢就用來賄賂未來小姨子吧。」

南鹿宇：「我覺得可以。」

「我聽說你對象比你大挺多？」陳文開著車，從後視鏡里看了一眼林熙禾。

「還行吧，已經工作了。」

「你倆怎麼認識的？我之前就談了個比我大的姐姐，結果她說我太幼稚，把我甩了。」陳文語氣里沒什麼太大的情緒波動，彷彿在說把煙掐了那麼平常。

「他是我房東的朋友，正好出差住我房東那。」

我幼稚嗎？

林熙禾很想問問南鹿宇，其實他倆的心理年齡差比外貌年齡差要明顯很多，林熙禾很多時候都能感覺到。但也許是因為南鹿宇的體貼，並不會讓林熙禾感到不適，反而很舒服很放心。

錢小梨道：「如果他都工作了的話，你得努力了，畢竟戀愛是平等的。」

「我不夠努力嗎？」

「……」

林熙禾到家的時候，小區大部分的燈都已經滅了，他家裡也靜悄悄的。

林熙禾用鑰匙開了門，玄幻一片昏暗，客廳的燈還給他留著，桌子上放了一罐牛奶，下面壓了張紙條。

「明天三堂會審，祝你好運。——你老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