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的現在必須選一個人的話，那司莫雪倒也還可以。

蕭瀚的算計清清楚楚，他忽然想起自己每日光應付著爺爺安排的司莫雪，卻已經有段時間沒有見到寧景了，聊天記錄也還停留在小年的那一晚。

他覺得自己是情深的，是認真的，是非他不可的，然而這份情深、這份認真、這份非他不可，寧景又能給予他幾分呢？

蕭瀚嘲諷的勾起唇角，他怎麼也敢自詡情深呢？

蕭空亭依舊隔三岔五就消失不見，他只有看著寧子晉的時候，心裡才會感到溫柔。

說實話，對於蕭空亭來說，他是不想見到蕭瀚和寧景在一起的，蕭瀚與寧景，像極了自己和寧子晉。

所愛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他用了十幾年開始平山海，開始重新把喜歡的人掌握在自己手裡。

這過程中，越了法律的界限，也超過道德之外，他是不願意蕭瀚變成他這樣的，蕭瀚，就該好好做他的紈絝子弟，對任何人都不上心。

電視上正放映著電影，很俗套又很少女的文藝愛情片，沒什麼意思，但他就是願意陪著寧子晉耗時間。

他輕輕撫著靠在自己懷裡的寧子晉，甚至呼吸都開始小心翼翼，生怕吵醒他的暴躁情緒。

寧子晉對以往的記憶時而清晰又時而混亂，蕭空亭知道，這是藥物的原因，他要把寧子晉離開他的那些年裡婚姻孩子全部從寧子晉的腦子裡洗刷出去，子晉只需要記得他就足夠了。

近些年則更加偏向於貪睡與脾氣暴躁，對過往，甚至自己，他都完全不記得了。

上次那一次「蕭哥」，卻讓蕭空亭開心了很久。

「你知道景鳶嗎？」

寧子晉搖搖頭，烏黑的瞳孔里幹幹凈凈，沒有任何的思緒。

蕭空亭又接著開口，他似乎有些猶豫，話語間也帶著遲緩、沉重：「我不想蕭瀚和寧景重蹈我們的覆轍。」

他本以為寧子晉的搖頭只是順從的的舉動，沒有太多的含義，在漫長的校園回憶里，子晉總是很順著他的。

不料，這個問題卻收到了寧子晉的點頭附和。

蕭空亭一愣，接著輕笑起來，他摟著寧子晉的腰，幾乎就是玩笑話了，問道：「真的假的？」

「不想。」

「為什麼？」

「難走。」寧子晉看著蕭空亭，晶瑩的淚珠順著他的臉頰滾落，砸在蕭空亭的手心裡。

寧子晉不知道為什麼，感覺特別難過，又難過又空虛，覺得自己像一隻在無邊無際海面上飛翔的海鷗，沒有盡頭，彷彿下一秒，浪花就要將他吞噬。

他恐懼，想逃離這片廣闊無際的海面。

蕭空亭笑的溫柔，輕輕拭去了他的淚痕，自己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蕭老爺子為難他和寧子晉的時候，他和寧子晉各自婚姻各有妻兒的時候，他統統挺了過來，因為卻因愛人的一句「難走」，心生滄桑，眼睛裡進了石頭。

是啊，太難走了。

「傻瓜！」他罵著，卻在寧子晉的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

寧子晉也是笑著看他，溫溫柔柔的，一如多年前的情投意合的模樣。

「那我就施點壓力了。」

「好。」寧子晉悶悶的回答，窩進蕭空亭懷裡，兀自安靜的睡去。

蕭空亭抱著他，咬咬牙硬是沒有讓那眼淚掉下來，什麼都不要想起了，哪怕連他都想不起來了都沒有關係，哪怕只能如此年復一年都沒有關係。

這樣，就很好了。

待寧子晉睡熟了，蕭空亭才捨得把他抱回床上去，深深看著他熟睡的樣子，彷彿是要永久記刻在心裡，永遠永遠的懷念一般，才退出了卧室。

寧子晉，你得記著，你是他的。

至於景鳶……

她有膽子接了他們工作室的案子，那就讓她查查清楚，關於蕭氏一些上不得檯面的瑣事，怎麼說呢，也就是蕭空毅蕭空延兩個人閑的搞的副業而已。

回去的路上，他打通了憨批弟弟的電話，既然做，就要做的好看點啊！

寧景這兩天心情差得很，一下班抬腳就走人。主要也就是剛過新年，離總都沒有來過，大家還是懶散的很，他已經算好的了，其他人吃過下午茶就悄悄的早退了。

他買了食材回到家，寧顏神色曖昧的一個勁看著他笑的不懷好意，惹得他一身雞皮疙瘩。

「眼抽筋了？」多好的妹妹啊，說殘就殘了。

寧顏結過寧景手裡的食材，對著樓上瞥了瞥，「之前來過我們家的那個哥哥，在你房間等你。」

哥哥？寧景拍了下寧顏的腦袋，還能有誰，還會是誰，寧景三步兩步的上了樓，他覺得自己從未如此激動，心情那麼差，說白了就是源於這份感情，拎得重了，他就顯得微不足道，可拎得輕了，這份感情就隨風散了，他實在把握不好，卻又不敢唐突的去見蕭瀚。

寧景開門的那一刻，心裡升起一股自卑，他就像蕭瀚的寵物，只有蕭瀚想見他碰他的份兒，他只能在原地，等著「寵幸」降臨，而不是自己去推開那扇門。

這樣看的話，愛情的距離看起來對方就在彼此的眼裡，而他們又是多麼的遙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