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青雲……」

「陸青雲！」

嫣紅的花色開始生長，由小變大，再至墜地。

一朵，兩朵，三朵……

好像以前也看到過這樣的血花。

陸青雲這樣想著，肚子上劇痛讓他站都站不穩，整個人只知道不住地要倒在地上。

他扶著牆，想要站穩，可一張嘴就哇的吐了口鮮血。

長劍抽出，鮮血噴濺而出。

身子終於再也撐不住了，可他還是倔強的想要站直。直到身子被人揉入懷中，直至滿腔是馥郁的男人的味道。

「陸青雲，不許死。你不許死，聽到沒……」程遠慌了，面上的面具碎裂徒留一張掛滿焦急的臉。

意識恍惚，眼前的人啊真的是不管在哪個世界都是這麼的讓人擔憂。陸青雲勉強扯出一個笑，哆嗦著要撫平男人眉心的褶皺，可是他傷得太重了，以至於手也抬不起。最終雙目閉上，倒在了男人懷裡。

日頭落下，光線昏暗著看不清男人的臉色。他將傷重的男人放在地上，脫下外袍蓋在男人身上，隨後定定的看著那殺手，聲似蓄著極寒風暴，「誰派你來的？」

殺手沒想過自己會錯殺人，正焦急之際，長劍想也沒想的就逼向了程遠。

可誰承想，程遠一個側身便躲開了他的攻擊，隨後反手一剪奪下殺手手中的劍，隨後一腳踹中那殺手。趁著那殺手還未反應過來，另一隻腳就將殺手踩在地上，長劍指向了殺手。

「誰派你來的？」如此恐怖的氣場，像是被毒蛇盯住的恐懼讓殺手瑟瑟發抖。

他哆嗦著，看著身側泛著冷光的長劍，「回王爺，是……是羌公公……」

聽著越來越近的軍隊腳步聲，程遠冷笑一聲，手起劍落。一朵更大的血花直接飛濺開。

待羌廠公帶著西廠一眾官兵趕來之時，樓頂上只有一死在血泊中的殺手，還有另一灘不知主人的血跡。

……

鎖鏈的聲音叮鈴作響，刮擦著耳膜，鎖著雙手雙腳。

眼前的黑暗像是深淵一樣永遠看不見盡頭。陸青雲不住地掙扎著，耳畔響起的除了鎖鏈就是鎖鏈。

「程飛宇，程飛宇……你去哪裡了？你鬆開我好不好，程飛宇……」陸青雲在黑暗裡苦苦哀求著，撕心裂肺的喊著那人的名字。可是回應他的只有深不見底的死寂。

「程飛宇！我錯了，程飛宇……你吱個聲！程飛宇……」他喊的嗓子全啞，一雙眼睛哭的紅腫。他精疲力盡的躺在地上，整個人死死的縮成一團，生怕黑暗將其吞沒。

耳邊似乎想起了蒼老的聲音，陸青雲像是聽見了鬼神的聲音一樣，掙扎得更加厲害，鐵鏈被他扯得嘩嘩作響。

囚禁，最可怕的不是被虐待。

最可怕的是孤身一人處於黑暗中。

因為一到黑暗中，那段猙獰的記憶就會再一次蘇醒。

「程飛宇，救我……程飛宇……」他大聲的呼喊著，夢魘就這般從背後纏上了他的脖頸，落在了他的耳邊。

光線變亮，露出了一張如同樹皮一樣布滿溝壑的臉。微一笑，昏黃的牙，骯髒的嘴，擠作一團的五官，還有那指甲縫裡滿是污泥的臟手。

他用著格外貪婪的目光盯著陸青雲，臟手不住地在他臉上撫摸，一邊摸一邊病態的呢喃著，「青雲，老師好喜歡你啊。青雲，你為什麼就不肯從了老師，青雲，你要是跟了老師，老師就讓你做教授，你嘴裡的程飛宇的實驗也有資金接著做下去……」

「陸青雲，你醒醒！」

面上一陣刺疼，疼的陸青雲直接從夢魘中被拽回。他猛的睜開眼，渾身上下早就被汗水濕透了。

他迷迷糊糊的睜開眼，黑暗被燭火融化，男人的臉因為光芒而顯得和平日一般溫暖近人。

有那麼一刻，陸青雲鼻頭酸痛的想哭。一場夢，就像是死裡逃生。夢醒了，沒有黑暗，有的只是燭火和男人。

「好些了嗎？你在夢裡哭了好久。」男人的手撫上自己的臉時還顯得不真切，要不是看到肚子上還在淌血的傷口，他真的會以為這一切才是夢境。

陸青雲點了點頭，任由程遠扶著他的頭靠在程遠的肩上。馥郁的味道，真實溫暖，心中的恐懼被褪去一些。

二人此刻所在的是一極其狹小的洞穴內。旁邊的石壁上放著一小段的蠟燭，似乎燃燒不了多久就要熄滅。

「趁著火還沒滅，我把你肚子上的傷縫了。」程遠沖他笑了笑，拭去了他眼角未幹的淚珠，「老師，你哭泣的樣子一點都不好看。」

陸青雲傷重，根本沒力氣跟他貧嘴。只是靠在石壁上喘息，身上的熱度不知怎麼上升起來，他定定的看著程遠。

男人一根髮帶鬆鬆垮垮的束起長發，手中是不知從何而來的銀針，銀針的一頭綁著細細的髮絲。男人的睫毛很長，在光影之下那張臉美得讓人窒息。

男人靠的是那麼近，近到鼻息都落在了自己腹胯間。

陸青雲感覺到自己的血液飛速的向下涌，他倒吸了口涼氣，伸手推開程遠，「你……你把針給我，我自己縫……」　

「自己縫？老師你……」程遠目光向下，立即移向了某人支棱起的部位，忽然笑出聲，「老師你不是不喜歡男人嗎？怎麼起了？」

「少廢話，針給我。」陸青雲伸手，程遠只好把針給他。

陸青雲在主世界學過幾年外科，故而對縫合傷口也算是得心應手。他運氣很好，傷的不算重，肚子上的傷口也不過一指長，從側邊劃過裂開了一道一公分左右的口子。

看上去血流的多怪滲人，可是其實稍稍縫合還是能痊癒的。

也不知怎麼，針扎在皮肉上不算疼。反而有種刺麻的舒爽，等到陸青雲縫好的時候，那處依舊支棱起個小帳篷，格外囂張的跟陸教授招手。

陸教授簡直羞憤欲死。

該死了，怎麼最近一直硬啊！你就不能剋制下自己嗎陸青雲？陸教授恨鐵不成鋼的想親手摺了自己的根，可是他不想真的當上廠公，所以默默地在程遠的爆笑聲中紅著臉道。

「你轉過去……我自己解決一下。」陸青雲支支吾吾道。

可是那廂程遠聽了，非但沒有乖乖轉過身，反而靠近了陸青雲。

一雙黑白分明的桃花目裡帶足了笑意，他使壞似得湊在陸青雲的耳邊吹了口氣，隨後道，「老師，我做的麻藥效果不錯。但是，他主要的用處不是麻醉，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