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聽得津津有味，更有那男茶客聽到兩個女子倒入紅帳後紛紛長嘯，唆使那講故事的人說的更詳細些。

"我們都經歷過男女之事，男人之間的也聽聞過，這婆娘之間可怎麼弄？"說話的人長得賊眉鼠眼，笑起來更是猥瑣萬分。

又有人和聲，"哈哈哈哈，俺們也都是頭一回聽聞。"

那講故事的是個老頭兒，見此撫了撫自己的長須，笑眯眯地道，"小老兒哪裡曉得呢，也是道聽途說罷了，見諸位無聊說來當個咽酒菜罷了，還請諸位爺莫為難小老兒。"

眾人又是嘩然大笑，只季明澤紅著臉暗中唾棄，"不要臉。"

心下卻也忍不住想，從前在爹爹房裡翻出來的春.宮圖也都是男子與女子，也聽過有人說什麼斷袖之癖與龍陽之好，難道女子與女子也可以？

似乎知道她在想什麼，旁邊坐著的燕初容看著她嘴角微微含笑，叫季明澤好不尷尬。

於是摸了摸鼻尖沖那小老兒喊，"照先生方才那般說來，這眾人都沒了記憶，又如何有人記得這些事？"

小老兒笑道，"公子問的在情理之中，方才小老兒說了，此皆道聽途說道聽途說罷了，還請不要當真，不過說來卻是聽那人提起過，說那道士揪著狐狸在公堂上如此這般說了一通。"

眾人又笑，"是這道士瞎扯的罷，哪裡有什麼狐狸精呢！要真有，我等倒想消受一次，哈哈哈哈！"

季明澤聽得越發不自在，拉起燕初容問那坐在櫃檯的掌櫃要客房，那掌櫃推說只有一間，無論如何磨他，也還說只有一間，無法，二人遂只要了一間房。

此後諸事暫且捱下不提，先說那小老兒口中的狐狸精。

正是紅日當空赤日炎炎，暑氣漸漲的時檔，外頭的地面似那火燒過的鐵板，碰不得。

這徐州城外的一深山老林里，一瀑布從斷崖上墜落，四周長滿了苔蘚，周遭樹如綠黛，叫人看了寒生酷暑，好不涼快。

只見那草堆子里有個洞，洞口七八歲小孩般大，一眼望去彷彿深不見底。

此便是那一窩狐狸的藏身之處，尋常人見了只覺得頭皮發麻，但其內卻是別有洞天。

裡面撲面而來自然是狐騷味，可布置得卻萬分張致，又聽見有女子嬉笑聲傳來，便見裡頭有好幾個鞦韆，有女子在打立鞦韆，飛盪起來甚是好看，也有許多女子窩在石塌上，不知說些什麼，也笑的很是開心。

這其中細細數來有十三個女子，個個都神仙模樣萬分標緻。

只見有一四五歲模樣的女童窩在一鞦韆上，也不盪也不見笑，長得倒是無比伶俐，一雙滴圓眼眸好不可愛。

有個約摸二十四五歲的女子走過來，將她抱起一把放在自己腿上，"十三怎的了？"

旁邊有個著綠衫兒地美貌女子道，"前幾日從人間回來就這樣，也不說話也不理人，專等大姐回來呢，我們是拿她無法。"

先頭的女子便是這裡頭最年長的一個，她的模樣與那嬌娘不同，清麗脫俗，便是不動也叫人似看一幅水墨畫。

她摸了摸那女童的頭，聲音溫柔，"和姐姐說，到底怎麼了？"

那名喚十三的女童蹭了蹭這女子的胸脯，糯糯地說，"有個臭道士纏住了我，我把兩層功力化成一隻狐狸才脫了身，大姐，你看我現在這幅模樣！"她捏了捏自己肥嘟嘟的臉頰，"這樣子怎麼見人呀！你要幫我打那道士一頓！"

那大姐將她抱起，往裡頭走，"十三莫生氣了，你先在家裡修習兩日，至於那道士，我近日已經調查過了，頗有幾分來歷，不是我等能夠惹得起的。"

十三嘟噥，"什麼臭道士不好好的練功，跑出來惹什麼是非呢！哼！"

這十三正是那嬌娘，因這一窩狐狸共十三個，她排十三，因而叫狐十三。

又見旁邊躥出一隻狐狸道，"大姐不去我去幫你揍那道士一頓，小十三別不開心了，前幾日姐妹們還說等你回來我們就去外頭逍遙呢！聽說南邊的妖界有許多狐狸呢！我們去瞧瞧有沒有長得俊的，定要搶兩個回來給你當男寵，你說可不可以？"她說的兩眼冒光。

那狐一彈了她額頭一下，"小七別胡鬧。"

狐七摸了摸額頭，哼唧兩聲，"大姐姐自己有心上人了要守身如玉，我們可沒有，況且我們十三長得這般可愛，養兩個男寵怎麼啦？"

狐一哭笑不得，"行行行，隨你去。"

倒是狐十三從狐一的懷中拱出來，"什麼是心上人？"

狐一難得的紅了臉，"小孩子別問。"

狐十三嘟起嘴從狐一懷裡跳下來，撲到狐七懷裡，"哼，我問七姐。"

狐七接了個滿懷，將她變成原形揣在懷裡，煞有其事地解釋，"就是見不到了就腦子裡全是他，心裡頭像有好多好多螞蟻在爬一樣，見到了就饞他身子！"

狐十三用肉掌按住自己的腹部，跳得有些快呢，"啊，那我也有心上人了！"

狐一在後頭聽得差點沒摔個跟頭，倒是狐七點亮了眼睛，"小十三也有啦？可曾嘗過他身子，快與我說說，和平常人有何不同！"

狐十三從她懷中滾下，在鋪了毛毯的地面打了個滾，就敞開腹部仰面看著洞頂，"嗯……她軟軟香香的，抱著軟綿綿的，吃她的時候只覺得心都要跳出來了，捨不得下重口，怕傷著她，又不想太輕，唉，真是讓狐糾結呢！也不想對她用魅術，就想把她吃個幹凈才好！"

這般想著腦子裡突然出現孟婉婉的身體，狐狸忍不住掉下兩滴狐涎，頓時就覺得身體也輕飄飄的，心裡頭就像丟了個什麼東西。

周圍的一眾狐狸瞧了她這幅模樣，忍不住想，大姐姐怎麼從來沒有這個模樣？

狐七檢討道，"心上人這種東西太可怕了，把大姐姐和小十三都變了，我覺得我們還是不要了好。"

周邊一眾狐狸深以為然，齊齊點頭。

自從覺得孟婉婉是自己心上人後，狐十三常坐在那小鞦韆上發愣，時不時笑出兩聲，嚇得旁邊的一眾狐姐姐忍不住現出原形。

不等狐姐姐們化成狐狸，狐十三自己先化成了只狐狸。

在鞦韆上滾來滾去，腦子裡想著在沉香樓里的三個月。

她修魅術並不像外面傳的那般瘋狂，她也有很多空閑時間，一閑下來腦子裡就會亂想，想著想著就想起自己從未嘗過女子的身子，想起上一回自己竟放過了快到口的鴨子，實在是惆悵後悔，然後深深譴責自己啊！

於是某天忍不住踏著月色按著記憶里的路去尋那女子。

她是夜裡悄悄潛進去的，看見那女子躺在床上，睡姿實在不敢恭維，抱著枕頭雙腿夾著被子，露出外面的那隻腿上的褲筒早被卷了上去，袒在外面的肌膚如月華般潔白。

她看著看著，鼻尖癢癢就滴下兩滴血來，自己慌忙抹幹凈。

又蹲著瞧了一回，便深刻反思自己的行為真真是猥瑣至極，然後又繼續看。

後來白天也會偷偷出來，奈何人家頭牌娘子不僅人美心善，人緣還不錯，白天里樓里的姑娘挨個來說話，趴在房樑上的她只能偷偷看她說話時的模樣。

心中一面腹誹，這女子真奇怪，明明緊張得要死，還要故作鎮定。

又看了一會兒，切——不想說話了就直說嘛，幹嘛委屈自己呢？

又瞧了好幾回，咦？怎麼回事，一談到我就喜歡發獃？難不成我那日嚇著她了？這可怎辦，我想吃她怕不會從我罷？要不幹脆霸王硬上弓？

又一日吊在房樑上，爪子在空中刨，看著女子發紅的耳根忍不住想，沒想到這女子臉紅起來還有幾分看頭。

看著看著便上了癮，只覺得人太多了實在不方便讓她細瞧，於是偷偷施法術讓她時常犯困，既有利於自己光明正大地偷看，又可以把那群煩人的女子趕走，忍不住誇自己是只蓋世聰明的小狐狸。

也有時她一個人在房裡，狐狸就化作人形隱身看著她盯著窗外的桃花發愣，看著她捂著一杯茶也要發愣，直待茶水溫了才喝。

她見她有時候會拿著妝奩里一對赤金的點翠發簪把玩，也瞧見過她憤怒地把那妝奩里的妝飾全掃在地上，掩面偷偷哭泣過，而後又小心心翼翼地把灑在地上的物什拾起來擦了又擦。

狐狸看了莫名其妙，只覺得這女子腦子有病，卻每次都捨不得離開，反而想去安慰她。

有幾次險些暴露了行蹤。

就這樣看著看著，便不小心把心交出去了，她見過她許多不為人知的一面呢！

此番思春情揭過不提，只說狐十三失去了兩層功力，無法化成成人，自己覺得頂著這幅模樣去見孟婉婉實在丟人。

"這樣去見她，怎麼調戲呢！"她揮了揮自己的小肉手，深深嘆了口氣。

可都回來好幾天了，心裡頭真的太難受了，恨不得立馬跑去見她，三姐姐前日還說我瘦了呢！都是想她想的吃不下飯了，她怎麼那麼美味呢！

兩層功力看著少，可修鍊起來沒個百十年哪裡能成呢！那時候她孟婉婉的墳頭都不曉得長了多少草了，就算把骨頭刨出來，嘗著也不美味呀！

呸呸呸，孟婉婉可不能死！

火紅狐狸在地毯上打了個滾，突然想起人的壽命可短了，孟婉婉終有一天會老，還有一天會死！

死！

這個念頭在狐十三腦子裡就像生了根，此後當真是茶不思飯不想，生生餓瘦了好幾斤，半夜裡還偷偷抹眼淚。

急得狐七出門給她抓了兩隻野山雞變的美男回來，結果狐十三瞧也不瞧一下。

這已是回來的第五年了，眼見自己從七八歲的女娃變成了個……八九歲的女娃，狐十三終於忍不住了，拖著餓得不成人樣的身子去了人間。

她頭一個跑到沉香閣，從窗戶翻進去想嚇一下孟婉婉，卻被裡頭的人嚇了一跳。

正一雙男女在床上鴛鴦戲水，狐十三隻覺得全身冰涼。

我狐十三都為你守身如玉五年了，你卻在這和別的男子戲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