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神撲倒在地，戚園捏著他的後頸，愁眉苦臉道：「萬一他醒了，想起這事怎麼辦？」

季寧鶖把人扶起來，放在一棵樹旁邊，「要不把他弄起來，問他幾個問題，這小子應該是火司的人。」

神域九大和人界最有聯繫的官便是金木水火土五大司和春夏秋冬四大神，這就九位是可隨意前往人界的，掌管自然之像。

「看樣子……不像是正司，把他包翻開看看。」

說著，容蠶就把小神的包從他身上扯下來，戚園搶著要看，哪想到那包不過一塊布把東西都兜一塊兒，這麼一扯，全滾落下來。

季寧鶖注意到小神睫毛抖了抖，猜想人可能已經醒了，把背在後面的手捂住嘴咳了兩聲，「兩位……打傷了人再翻人家東西不好吧。」

這兩位壓根兒不管他說什麼，完了，這下真像去搶劫的了，鬼界的兩位重臣，陛下的親信，翻起東西來竟然這麼利索，季寧鶖感嘆他們速度如此之快，翻出一張紙來。

時機差不多了，小神果然馬上睜開了眼，飛速地去搶那幾張紙，半空中被季寧鶖一隻手擒住，小神看著被掐得緊緊的手腕，還有點熱度，真是見了鬼了，這三個人到底什麼來頭。

小神被抓著也撿起地上的符紙，往季寧鶖手臂上一貼。

再一貼。

戚園和容蠶以為陛下受到了危險，三下兩下就把人給綁了。

小神撅著嘴，掙扎了一會兒停下來，擺了幾個鬼臉，戚園給他作秀了一套砍手摳眼珠，小神就嚇得像只鵪鶉一樣，一動不動。

他可以確定了，這三個肯定都是鬼，還是那種大惡鬼，說不定他今晚還得交代在這兒，他很想給神域報個信上去，他是火司的副司，不至於讓他死於非命，一點都不管，問題是三個人盯著他，這樣做無異於送死。

季寧鶖最先開口：「你來人界做什麼的？」

小神剛開始不願意說，季寧鶖走了兩步，他的臉就「刷」地變白，他怎麼……剛剛就沒注意到那聲音。

於是直接閉上眼，等死。

季寧鶖不喜歡自己直接動手審問，就交給旁邊的兩位，容蠶先是去樹上掏了兩隻雛鳥過來放在小神頭上，戚園喊來周圍的兩個鬼，輪流來嚇唬人。

小神想不然直接殺了我算了，支支吾吾地道：「我……說，我說！是我們大人派我下來的，來……來找人的。」

季寧鶖坐到他旁邊，發現小神眼睛瞪得老大，馬上可以七竅升天的樣子，他盯著人道：「找誰？」

小神還是有點原則，一聲不吭。

季寧鶖對於他要找誰也沒多大興趣，又問道：「那你知道平淵君在何處嗎？告訴我們，就放了你。」

小神臉色稍微緩和了一點，「知……知道，就在胡安。」

「那你找的是不是就是他？」

小神懷疑自己是不是中了套，本想說不是，但是一時間被盯得發麻了，點了一下頭。

「那這樣子，你多說幾句，我覺得滿意了，就放了你。」

小神不敢反駁，眼淚都快出來了，反正又不是什麼大事，說了也沒關係，「就是我們大人要我帶個消息，不過平淵君如今在神域名聲甚差，大人就只能偷偷捎信。」

「平淵君為何名聲甚差？」

小神的臉又紅了，一紅一百，宛如一個變色娃娃，季寧鶖覺得他還挺可愛，戳了戳他的臉。

容蠶在旁邊推了一下戚園，笑眯眯地道：「你說，陛下這是……」

戚園笑沒氣兒了，「陛下至今明面上只養了一個，難說。」

「誒呀！帝王心，海底針，撈都撈不起來，沒名沒分的多了去了。」

「但是你不覺得哪裡怪怪的嗎？」

「哪裡怪了？」

小神也不敢躲開，季寧鶖不再調戲他了，「你接著說完。」

「因為……他和他徒弟好上了。」

季寧鶖突然心裡如打鼓一般，又被冰錐錘到了深淵低，只是常年掩蓋心色，只是莞爾一笑，「你們如何知道，難道他還會自己跑到大街上去說？」

小神心虛道：「怎麼就不會了，他就那日喝醉了酒，那日當著眾神的面直接把一個人誤認為是他徒弟，直接就……就親了上去。」

說完，小神臉紅得跟個柿餅一樣，顯然對於這種事難以啟齒，黏糊道：「喂！可以放我走了嗎？你……是不是那個鬼王的崇拜者？」

季寧鶖想想道：「對啊，但是我還不能放你走。」

他有點想發脾氣了，等一個等不到的人，也沒有多大期待，只是心裡堵堵的，又感覺被人挖空了，又道：「那他弟子喜歡他嗎？」

小神搖了搖頭，「我不知道，關我什麼事。」

他側眼看了看面前的鬼，感嘆一下如今的鬼還挺俏的，只是好像眼睛有點紅紅的，身型也很瘦削，脖頸露在外面，只是感受不到血液的流動。

「把他放了。」

戚園的容蠶聽到就過來給小神結繩子，小神想趁機反一掌，被戚園直接一下子拍暈，從身上背著的包袱里拿出一朵黃色的花，放在小神鼻旁。

處理完後，三鬼就朝著胡安前進，入城前被鬼衛攬住，其中一個老鬼還吊著一根骨頭，老鬼骨瘦如柴，往他們身上嗅嗅，把手一招，「進去吧！」

季寧鶖問道：「這是幹什麼？」

戚園答道：「為了避免有神或者活人混進來。」

胡安城中有不少小鬼，今晚還開起來夜市，居然還燈火通明，四處掛著燈籠，普通人是完全察覺不出這些的，只會感覺到陰寒。

街上蹦蹦跳跳的鬼到處都是，或許城裡的鬼和鄉里的鬼還是去有些不同，這些鬼頂多多看他們幾眼，就繼續做著自己的生意。

有些鬼戴著面具拍著鼓吆喝著：「新鮮的豬肝！祝你早日重生！」

「來一盞心燈！找到你心愛的人！」

季寧鶖看到幾個骨籠里關著些如一團黑影般的小鬼，一口尖牙，四處碰撞著，季寧鶖伸進去一根手指，這些小鬼就縮在一腳，牙齒都收進去了。

「有些錢的鬼會養一些這種小鬼，用來看家護院，或者咬碎魂魄都不錯。」戚園道。

湊到季寧鶖耳邊悄聲道：「陛下若是喜歡，我買一隻送你？」

季寧鶖笑著搖搖頭，這些小鬼的來處可想而知，在母胎里沒有融身之處，其實在鬼界也沒有，而且也不會長大，自然好控制，但是季寧鶖不喜歡。

容蠶倒是對這些十分感興趣，倒處溜達著，抱著一堆盒子過來，盒子里裝了些什麼不知道，拿出一個給季寧鶖，戚園攤出手，「我的呢？」

「你是小孩嗎？你還要？」

季寧鶖想說他也不是小孩，突然感覺某個地方有些刺痛，眼皮跳了一下，空氣中細微地有一股氣味，沉沉的，又很溫和，溫和得讓人頭暈目眩。

「怎麼了陛下？」

「有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