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禕現在倒是真的很平靜，這幾個月對他而已彷彿一場夢一樣，而現在，夢該破滅了。

不知道這次死後，是不是就到地府了。

如果到了地府，也不知道能不能遇到真的顧靜然，還有那隻鬼貓。

還有張沨，如果遇見了，不知道她能不能認出自己。

「您是醫者，幹著和閻王搶人命的活兒，就算死了，靈魂也不會去到地府，更加不會遇到他們。」

「能不能讓我抱點幻想啊？」許禕炸毛，「再說張沨不也是醫生嗎？！」

「您現在應該想辦法逃離，而不是無端的想自己死後會發生什麼。」冰台的聲音清清冷冷。

「我怎麼逃？我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爬個二樓都開始喘氣。」許禕繼續炸毛，「你行你上啊，你把他們都打死啊！」

冰台靜默了兩秒：「請確認授權。」

「你要什麼授權啊？」許禕完全沒有深思冰台的話就直接回答了，「確認確認全都確認！」

那幾個黑衣人看他自言自語了半天，皆在隊友眼中看見了謹慎和驚恐，為首的那人便毫不猶豫一劍刺了過來。

凌厲的劍鋒卷攜著劍氣直衝而來，許禕下意識的望了過去，就見那冰冷的劍鋒直直刺來。

那一瞬間他忽然腦子一片空白。

下一瞬，一柄看起來普普通通的摺扇擋開了那柄劍，捏著摺扇的白衣男子含著一抹微笑。

許禕平常一直能看見冰台的形象，所以並沒有反應過來擋在自己面前的冰台有什麼不一樣。

被擋開了劍的黑衣人一時間愣住了，眯起眼睛盯著這個突然出現的男人。他嘴角的那抹笑在黑衣人看來極盡嘲諷。

「主人，閉眼。」冰台轉身面對許禕。

「啊？」許禕有點茫然，他還是第一次聽見這位小秘書這麼喊自己。

「請您閉眼。」冰台伸手過來遮在他眼睛上，溫熱的手掌將他眼前的光亮遮得一絲不剩。

一片漆黑中，許禕能聽見很多聲音，陌生男人的悶哼，周圍人的驚叫，甚至是血液從血管噴涌而出的聲音。

「你——」他終於反應過來，剛才，冰台「碰」到他了。是真真實實的，屬於外在觸感的碰觸。

「冰台……」他在黑暗中伸手，一隻溫暖的手握住了他的手。

「我在，您有什麼吩咐？」冰台的聲音還是那麼機械而冰冷。

「你在做什麼？」許禕抓緊了那隻手。

「……掃除對您的威脅。」冰台的聲音遲疑了一下，才淡淡的回答。

「你在殺人？」許禕掐住了那隻手，聲音拔高了一些，「那都是人命！你怎麼可以就這麼隨意的剝奪？」

「……我同您說過，職業病也是病。」

「這跟職業病根本沒關係！殺人這件事本身就是錯的！」許禕咆哮，「不管他們做了什麼，他們的命都不該由你審判剝奪！」

「是他們先動手的，我屬於自衛反擊。」冰台半跪在許禕面前，輕輕往他手背親了一口，「睜眼吧，我的主人。」

眼前忽然的刺亮讓許禕不適的閉了閉眼，而後才慢慢看清自己面前半跪著的冰台。

他的頭髮散了下來，臉和衣服上還有噴濺的血跡，嘴角始終含著那抹淡淡的，儒雅的笑意。

看起來詭秘而危險。

「冰台，我開始害怕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