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那一頓火氣似乎沒有發泄盡，時兮有些害怕，不知道待會怎樣折騰自己。他默默解著扣子，對方毫無徵兆地伸手把燈光調亮了。

時兮一下被明晃晃的光線刺得睜不開眼。平日里房間都是昏暗的，崔源成不想要看見災星的臉。

「源成少爺……」

他眯著眼睛適應，下巴被男人狠狠地鉗住。崔源成餘下的火氣，全部釋放在了手上。

「來。讓我看看，這張臉到底有什麼特別的。怎麼見了兩次面，就把崔昊天迷成那樣？」

「災星的臉這麼魅惑人？」

冰冷譏諷的語氣中夾了一絲鄙夷。捏著下巴的力道鑽進骨頭裡，時兮疼得眼淚都要出來了。整張臉被固定著，他什麼話也說不出，只能被迫與崔源成的視線對上。

崔源成很少正眼看他，儘管在床上十分盡興，合自己的胃口，但因為心裡刻意迴避，有時幾乎想不起來他長什麼樣子。這是第一次仔細端詳。

「……」

時兮長長的睫毛濡濕一片，覆在黑亮亮的瞳孔上。崔源成心裡突然一緊。這張臉小而精緻，又不過分深邃，白皙的膚色映著紅艷艷的唇，有種少年特有的美感，每個部分都柔和得恰到好處。

崔源成失去了言語，最後鬆開了手。想要羞辱災星，卻弄得自己無比尷尬。他竟然生出了不比安和差的念頭。只是面前的人缺乏自信從容，低眉順眼地，因此少了幾分生氣。

時兮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他好不容易解除了束縛，緩過神來，源成少爺的臉就在如此近的地方。

那是他愛慕的男人的臉。本能地心臟就跳快了一拍。

崔源成口幹舌燥，強迫自己的視線轉向別的地方。他一定是瘋了，只有安和才能讓他心動，何況這個人是災星。

他這一望，注意到了放在角落的微縮盆栽。災星的房間里除了為他而換的床品，其餘東西都很樸素。那株珍貴的盆景顯得格格不入，而且崔昊天喜歡收集花花草草，他是知道的。

「這是什麼，誰送你的？」

「是……大少爺。」

時兮真是不習慣撒謊，而且剛才靠得太近，被亂了心智。他老老實實回答，崔源成下了床一腳把盆栽踢倒，然後摔了個稀爛。

「你倒是挺有本事的。」

「我……沒有……」

時兮咬著嘴唇，做好了迎接怒火的準備。已經盡量藏在了不起眼的地方，而且源成少爺平常對著床以外根本不看一眼。

崔源成心裡不知是個什麼滋味，很大的火氣卻又發不出來。他現在再繼續剛才的話，不就是連同自己也一起罵了？

結果他還是用了最原始的方式，粗暴地拽著災星的衣領，拖到自己跟前。像是要掩飾什麼，從動作到表情都是惡狠狠的。

「今晚把我伺候舒服了，你這個賤貨。」

「……」

時兮的眼睛裡有東西黯淡下來，跪在男人身前慢慢低下了頭。崔源成按著他的腦袋，他現在迫切地想要排解，自己都弄不清緣由的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