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禕被帶到正廳，看見那口棺材的時候，人還是懵的。

張沨慘無血色，渾身冰涼的躺在那口簡陋的棺木里，看起來更像是睡過去。

周圍人已經開始哭了，也不知是有多少真情在裡面。反正許禕是哭不出來的。

雖然不如西醫那般每天都面臨著生離死別的劇情，但中醫也算是見慣了生死。何況張沨本來就活不了太長，是現在死還是晚幾個月再死，結果都一樣。

許禕只是覺得可惜，順帶可悲，而後開始沉思。

他面無表情的站在棺木前盯著裡面已經死透的張沨，在旁人看來便是一副悲傷過頭的模樣。一直跟著張沨的嬤嬤還過來拉著他的手勸他節哀順變，人死不能復生。

許禕：「……」他真的沒有在難過啊喂！

顧將軍是沒辦法從邊疆回來的，大夫人的喪事便全由二夫人操辦。

喪禮上，許禕也才第一次見到了顧靜然的生母，是個極美的女人，三十六的年紀，還美得像個小姑娘。一身素縞站在那裡，清冷得像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喪禮上哭哭啼啼的人不少，連顧靜安都掉了幾滴眼淚，只有她和許禕沒哭。

夜裡守靈，她和許禕一起跪在靈前，在這寂寥的秋夜，哭得啞了聲。

她喊：「沨姐姐，沨姐姐，你走了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啊？你為什麼不帶著我一起走，你帶著我一起走啊……」

許禕在顧家並沒有聽到太多關於她的傳言，只知道她是顧將軍從外面帶回來的孤女，連妾都爭不上。不過是長得漂亮，得了寵愛，生了個女兒，還不是送去給主母養了。

顧靜然自小跟在張沨身邊，對這個生母也沒有什麼記憶，實在看不出來她和張沨有什麼過於親密的關係。

眼瞧著這位美人哭得快暈了，許禕才動手去扶她，一句話憋在嘴裡半天，最後只擠出來一個「娘」字。

美人聞聲扭頭看他，一伸手把他攬進了懷裡，哭得更傷心了：「然兒，我的然兒，沨姐姐都把你養得這般大了，是娘不好，是娘的錯，娘護不住你，娘對不住你，對不住沨姐姐……該死的是娘啊，是我啊！」

許禕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拍拍她的背，安慰道：「母親只是去了另一方世界，那裡花草繁茂，無病無災。」

美人還是在哭，哭得聲嘶力竭：「我的然兒，你該怎麼辦，沨姐姐護不了你了，余翠那女人一定會弄死你的。」

你們這劇本怎麼聽著比宮鬥還可怕啊？

許禕靜了許久，弱弱開口：「母親要把我嫁去永康王府……」

美人愣了愣，然後點點頭：「沨姐姐總是為你好的，你過去後安分守己，千萬別惹麻煩，雖不得寵，永康王總能護你一世平安。」

許禕：「……」

「娘，我是男人。」許禕懷疑這個美人根本不記得自己的性別。

「那又如何？」美人反問一句。

許禕：「……」你們這個時代對於男人嫁給另一個男人已經這麼有接受度了嗎？他到底是穿越進了一個什麼樣的時代啊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