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蘭語息最後一劍穿透黑衣人肺葉，借力飛身一個旋踢，踢斷那人幾根肋骨，那人連飛退三米之遠，撞倒一顆白年老樹，口吐血沫而亡。

轉身而來看到的便是林玲子滿身是血的倒在血波之中，連想到剛才若不是那人將自己推開，恐怕此刻倒在這裡的人便會是他無疑。

看見那人倒在血泊之中，完全沒有半分生氣的模樣，不知為何，心臟某一處開始抽疼，想開口叫她名字，可又被生生卡死在喉嚨中，發不出半個音節。

周圍已是屍骨成堆，艷麗的血染紅了腳下整片褐色土地，沾染葉露的少許葉片也被重新漆上一層血紅，在月光折射下美得詭異而耀眼。

不在白凈，而是沾染上幾星塵土的白色鞋子踩在枯枝落葉上，發出清脆的聲音，在這已經塵埃落定的密林里格外引人響目。

「玲子」蘭語息再次輕聲出言輕喚，希望不是他所想的那般，單膝跪地，軟劍置與身旁一處。

小心翼翼的將那人抱起，小心的不去觸碰到那人肉眼見了都害怕的傷口，普通成年男子若是遇到此事，也會忍不住疼呼幾聲，而那人則是安靜的緊咬下唇，不發一語，為的只是不讓他們分心而已。

只能說，少年你的想法實在是太天真了，林玲子不是不出聲，她害怕的是那中氣十足的嗓子一開口就會露餡。

聽到有人輕喚她名，林玲子只能從鼻尖發出一個細微音節作為回應。

「嗯」屏住呼吸，不要大喘氣，溫柔，小聲，在輕一點，想想林妹妹在想想你不僅丑還胖，TM的還矮和窮，你會發現連說出口的話都帶有一股子生無可戀的味道。

緩慢的睜開被番茄醬糊住的沉重雙眼皮，靠在幹凈溫柔的懷抱中，鼻尖嗅著從那人身上載來的淡淡蘭花香。

一手無力的舉起到半空，因無力而再次垂下，睜大被辣椒水薰得通紅的眼，以及那撲面而來的劣質過期番茄醬味。

「你沒……事真是太……太好了，咳」面色蒼白如紙，原先紅潤的薄唇更是沒有一絲血色，彷彿風一吹，人就會在眼前消失不見。

見林玲子她這模樣，蘭語息哪怕前面想說出口的指責，也說不出半個，應該是說她傻好，還是笨才好，可這世上又會有哪個傻子像她一樣，願意為他擋劍，不顧自己生命安全，心中某一處柔軟情感再一次發酵，沸騰，如燒開的沸水一樣冒泡。

「別說話了，好嗎」寬厚的手握住另外一隻不在白凈而有些瘦削的手，想用手中雪白帕子幫她拭去唇邊鮮血，又擔心力度過大而弄疼她。

「不了，我只想問你一個問題」因為那死狐狸那番茄醬抹哪裡不好，怎麼都抹到她鼻子里了，還生怕量不夠多，形象不逼真，用了滿滿一大瓶，鬼知道那味道有多難聞，不過那味道還真和鮮血差不多，不然她早露餡了。

「你說」蘭語息從懷中掏出隨身攜帶的金瘡藥，想幫她止住少許，可看到橫跨整個背部的猙獰傷口，又不知如何是好。　

跟前面想用帕子幫忙擦拭面頰一般，其二選一，選前者。

「我只是想知道你有沒有喜歡過我，哪怕一點點」林玲子強忍住不笑出口的衝動，撫摸著那人如玉臉龐，說著瓊瑤阿姨的經典台詞，一臉含情脈脈，眼淚混合著血狼狽的往下流。

（被辣椒水辣的還有韭菜牌番茄醬的血液）

夜風沙沙，血腥味陣陣，原先歇下的蟲鳴再次歡吵，連原先藏在雲層內的月亮也露出半個側臉，銀白色月光照耀一地狼藉。

「喜歡，我喜歡你」蘭語息不答思索的說出口，連他都被自己的心意給驚訝了。

他說不清楚這個感覺，不知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當日西湖的驚鴻一瞥，與好友的惡意打賭，還是華燈初上之時，或者在無意間，連他都不知道的情況下。

「真的，咳咳咳，是真的嗎」差點露餡，幸虧我機靈聰明，勇敢可愛，三枚四德，從不隨地吐痰，還喜歡扶老奶奶過馬路的三好上進中學生。

「咳咳咳，我沒事、咳咳咳」林玲子剛說沒事，接著就從嘴裡吐出一大口番茄醬染紅本就紅得刺眼的粉衣，不知上面有多少是假的，多少是她本人的。

林玲子強壓住想說出真相的衝動，靠著胸口做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已求轉移注意力。

「林子，你先別說話，我馬上帶你去找大夫」蘭語息看著那人每說一句話，就吐出一口血的人，他不自覺的連整顆心都被絞在一起，上頭好似有人拿著棒槌在拚命敲打。

「不，不用了，我只想最後告訴你一句，你要福祉，還有其實我是你前世救下的妖，今生來還恩的」真的，你要相信我，我是好人。」略微停頓一下又道。

「真的，你要相信我」林玲子眼神帶著不容置疑之色，還有堅定十足的微弱語氣。

既然她是妖，那也解釋得通那日她為何會從天而降，想必她那所謂的姐姐也是一隻妖，而且還是堇羽時常抱在懷中餵食，親吻的狐狸。

那時他還好奇，他這不僅面白心黑的好友何時成了如此溫柔有愛心之人，原來，原來，怪不得。

「我信，可我的福祉就是你啊」蘭語息懷中緊抱那人，額間互頂，將二人體溫傳達一起。

既然你是前來報恩的妖，那你沒有我的允許是不是就不會死，或者說你也只是化為原型。

「……」這話說的，害得她都不知怎麼接下去。

林中經歷一場撕殺後，已是月近西移，天明的腳步也快近了。

「他們還有完沒完，磨磨唧唧的，不就是碎片出來了，至於弄得這麼肉麻，狐狸毛都被抖了好多」抖落一地雞皮疙瘩的菱落坐在樹上忍不住一遍吐槽，一遍津津有味的啃著不知從哪個樹洞，搶來的榛子和松果。

旁邊枝丫上正站著一群目露凶光的松鼠和貓頭鷹，想必搶的就是其中一家住戶。

堇羽將最後一人的頭顱砍下，隨後四處尋找不見那一抹白色身影，本就噬血的眼神更是染得如同地獄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