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原離開後不久，金承寒咖啡喝到一半，楚峰那小子總算是睡好了，打著哈欠推開辦公室門來到了他跟前，手上還抱著個方形的坐墊，小心地墊在椅子上才緩慢坐下去。

金承寒瞅著好笑，「幹嘛呢？還沒好？」

「你不懂，我第一次，昨晚那人做得次數又多了點，都出血了。」楚峰挺直著腰桿，雙手趴在辦公桌上使著力，沒敢將全身的重量都壓在屁股上。

……嗯，我還真不懂，估計也永遠不會想去懂。金承寒唇角帶笑，看著他這種怪異的姿勢特別樂。

還是楚峰先提起正事來的，「好了，金哥，你不是讓我去打聽那個517案嗎？」

「嗯，怎麼樣？」金承寒低頭喝了口咖啡。

楚峰大概是手沒力氣，撐了一會兒就往下沉，猛地一掉，疼得他呲牙咧嘴的，緩慢輕呼長氣，他才重新開口：「不怎麼樣，金哥，你這事不好查啊，你怎麼會想查它呀？」

金承寒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只是追問：「到底怎麼回事？你先說。」

「不是，沒法查仔細。」楚峰擺擺手，臉上犯了難，「你是不知道，這517案好像是省隊的地雷一樣碰不得，我剛跟人提起，他們就差沒把我抓進審訊室將祖宗十八代都給盤問出來了。」

這麼嚴重？金承寒挑眉有點犯愁，他本來還只是好奇，能讓俞原連命都不顧的案子是怎麼回事，可現在看來，這似乎應該不只是俞原一個人的心病。

「那意思就是你什麼都沒查到了？」

「那倒沒有，細節方面我打聽不到，但皮毛大概我還是給你問出來了，省隊那麼多人，總有一兩個沒那麼嘴嚴的，不過他們不是參與人員，很多東西具體也不了解。」楚峰驕傲地揚眉沖金承寒笑。

金承寒鬆了一口氣，給了他一個讚賞的眼神，「那你就說說這點皮毛吧。」

「我就只打聽到，這517案是從五年前就開始的一樁連環殺人分屍案，團伙作案，省廳特地成立了專案組，跟他們迂迴作戰了兩年時間，在三年前將犯罪團伙一網打盡，這517也就結案封檔，但警方好像也有損失，這之後專案組解散，這事也就被省廳封下來了。」

「不過這說來也奇怪啊，你說連環殺人分屍案，這麼大的動靜，居然沒一篇報道，整個省市也沒有什麼市民知道這517案，不可能吧，你看我們市前段時間就一件分屍案就鬧得全市轟動的，還上了全國搜索排行榜。」

「還有啊，都已經結案了，怎麼都不讓人討論的呢？還只要有人詢問就抓去當嫌疑人似得盤問。金哥，我覺著吧，這裡邊肯定還有事兒呢，你說是吧？」

楚峰說了一大串，金承寒也沒個回應，他就很自覺地噤了聲。

金承寒倒是陷入了沉思，其實楚峰說的沒錯，這個517案肯定還有內因，而他可以肯定的是，俞原當時一定就是517專案組的一員。

難怪，他對劉林案那麼熱衷，是因為有相似點嗎？

莫非有漏網之魚？

「死者女性，年齡在20至25歲左右，致命傷初步估計在腦部，被人用刀具從後腦勺刺入斃命，兇手對人體部位非常了解，且心狠變態，這一刀刺的部位和力道都十分準確。」這是柯怡第二次對屍體進行「拼裝」，相對於第一次的震撼，此刻她更多了分寒意，兇手根本就是個變態。

俞原剛趕到現場，屍體正好被裝進黑色的運屍袋抬上了車，旁邊依舊是跟上次裝劉林屍塊一模一樣的黑色塑料袋，一共九份。

處理方式也跟劉林相似——內臟完全消失找不到。

前後才不到兩個月的時間，那人居然已經犯了兩起案件，這已經比當年更為頻繁了，還是說，他蟄伏了三年，已經將變態慾望也升級了？

「柯姐，死者身上有沒有也不屬於她的東西？」俞原顫抖著嗓子，將惦念著的問題說了出來，上次他在劉林屍體上放了沈唐的戒指當挑釁，這次呢，會不會也……

柯怡顯然也想起了上個案件中的那枚戒指，輕搖頭：「沒有，這次只有死者本人的東西。」

俞原愣神地點了下頭，心裡不知是該慶幸還是該失落，沒有沈哥的東西就代表那人並沒有將他怎麼樣，或者當時他只是奪走了沈哥的戒指而已，他該慶幸沈哥或許還是安全的，可失落的是要是沈哥還活著，為什麼又不回來呢？還是說……

他不願意再往下想。

這次案件的發現點在荒無人煙的地方，除了警方法醫之外，並沒有外人知曉。

因此第二天局裡為這事開會的時候，劉局顧忌到市民，怕連續兩起相似的分屍案會引起人心恐慌，便嚴令參與人員不得泄露半句給外面的無關人士。

比起嚇得不輕的同事，聽見這個決定，俞原倒是沒什麼大反應，看起來早就猜到會這樣了一樣，很正常，五年前也是這樣，省廳成立517專案組的時候，就是這麼對他們下令的，絕對不能引起社會恐慌。

現在這一切，就像是當年的翻版，熟悉又陌生。

俞原更擔心的是，即將來臨的種種危險，比起五年前，現在的「主宰者」更不受控，更陌生，他不知道他在哪裡，身份是什麼，在計劃著多少目標，以及……又培養了多少「信仰者」。

「接下來，小周，你給俞原放一下當時的報警錄音，俞原，你看能不能提供一點線索。」劉局話音一轉，示意小周去播放錄音。

俞原回過神來，豎耳去聽——

錄音是從小周接電話開始的，報警人的聲音不出所料依舊是經過處理的音色，開口第一句話就是問俞原在嗎？

小周大概是在一邊玩電腦，一聽這話有點不以為然地回答：「俞哥不在，您有什麼事跟我們說也是一樣的。」

那頭沉默了幾秒，卻是輕笑著嘆了一句：「他不在呀，那可真是可惜了。」

「您說什麼？」小周沒聽清就追問了一聲。

「沒什麼，我打電話來是報案的。」對方雲淡風輕地提及。

「什麼案呀？」

「唔，大概算是殺人分屍案吧。」他漫不經心地將這五個字說了出來，還帶著笑意。

緊接著就是小周的倒抽涼氣聲兒，半秒後，正經嚴肅地斥責：「這裡是警察局，不是你們胡亂惡作劇的地方！這種玩笑別亂開！」

那邊聽見這話瞬間就樂了，大笑出聲，這笑聲聽在此刻所有人的耳朵里卻已然有點毛骨悚然的味道，他笑完後才道：「是不是開玩笑你們去城南青域工業園裡邊找找不就知道了嗎？我剛扔的，可新鮮著呢，去晚了被野貓野狗叼走一塊我可不負責哦。」

「哦對了，等你們找到後通知一下俞原唄，這小孩跟我是老熟人了，我挺想跟他敘敘舊的。哈哈哈哈。」

隨著再次而來的笑聲，電話被對方掛斷，隨即而來的就已經是忙音了。

而打電話來的這個手機之後同樣在工業園死者的隨身物品中被發現。

也就是說，這人膽大到當時打電話時還待在那裡。

那一帶十分空曠，也並沒有監控，可奇怪的是，連帶過來那一片有監控的區域，都沒發現什麼可疑人士。

這些情況，對俞原來說，並不驚奇，躲監控這種事對那人來說簡直輕而易舉。

「就像你們所聽到的這樣，這個人是我三年前在省隊時一件案子的漏網嫌疑犯，他這些話也只是在對我挑釁而已。」俞原抬手疲憊地揉了下眉心，輕嘆口氣，「如果不出我所料的話，不到三天時間，省廳會派專門負責這案的刑警隊過來負責，我們這些派不上用場的人只要在旁邊做個解說員就成。」

「俞原！你怎麼……」劉局震驚地看著他，話還沒說完，會議室的門就被人匆忙推開，來人正色報道——

「劉局，死者身份查實了，是城南李氏集團的千金李靚，前幾天李氏夫婦剛在警察局報了人口失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