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彌！你站住！」

南菱氣喘吁吁的奔過來，攔住柳彌去路。

年輕的劍客有些似乎無奈，可還是止住步子，耐心的去應付她:「有事？」

南菱撅了撅嘴，委屈道:「你都來了我的及笄宴，為何不來尋我？」

柳彌從善如流的點頭，「未向南小姐賀喜，是我的過失，希望南小姐能夠見諒，我也在此處，慶賀南小姐及笄之喜。」

南菱聞言，眸中頓時蒙上一層水霧，可她還是倔強的咬著唇，想儘力把水霧逼回去。

「就非得這樣嗎？」

南菱一字一頓的問，「因為那個鮫奴，你對我就這麼不耐煩？」

「凝碧不是鮫奴！」

柳彌驀然抬頭，語氣頓時凌厲起來，「南小姐，請注意你的言辭。」

昔日他還是帝都右將軍時，也曾做過風流倜儻，打馬過街市的浪蕩貴公子， 可拈花惹草這樁事，是他唯一不曾做過的。

畢竟，他心裡的那個人，一直在那裡。

「好！」

南菱被氣笑了:「既然你這麼看重那個鮫奴，不如我就逮了她來送去宮裡獻給陛下？以當今陛下的性子，想來會很喜歡你這樣的認錯態度。」

「阿菱，咳咳……住嘴！」

南菱一轉頭，只見南淵立在不遠處，以手掩唇，不輕不重的咳著，而他身後跟著的，正是夜心和一個黑衣男人。

那黑衣男人生的極其俊美，看夜心笑嘻嘻的模樣，想來……就是她的心上人吧。

真好啊……

她就沒有那樣的福祉。

「柳將軍見諒，」南淵拱手，十分有風度，「小妹被全家寵壞了，性子甚是嬌縱，若她說話有什麼不當的地方，南淵在這裡跟柳將軍道歉。」

言辭倒委實真誠。

柳彌鐵青的臉色這才略微好轉，亦是沖南淵作揖:「被罷免之人，將軍二字且不必再提，南二公子，我此次來也是為尋夜心，既是人已尋到，那也就……就此告辭。」

南淵頷首，一一同三人告別。

整個過程中，南菱一直垂著頭站在南淵身後，不發一言。

夜心頻頻回頭，突然有些同情她。

「別再看了，」宿修淡淡瞥了她一眼，「南家幺女心術不正，你以後也離她遠些。」

夜心聞言瞪眼:「哪裡心術不正，阿菱明明是個很單純的人的。」

「宿修說的不錯，」一旁的柳彌亦是嘆了口氣:「夜心，你太良善，不曉得南菱是個什麼樣的人。」

「她十歲的時候就敢獨自闖朝堂，駁回陵帝對南家的懲處；十二歲打馬過街，踩著長孫家家主的馬車棚頂躍了過去；去年，她跟令狐家嫡長女因搶一座牡丹園，打賭去郊外獵一頭狼，結果……」

柳彌停下來，像是想起來什麼，語調陡然染上嘆息。

「令狐家的小姐差點餵了狼群，而她卻在三天後渾身是血的帶了一頭狼屍回來。」

夜心歪頭，有些不懂:「那她在人間豈不是很厲害的人嗎？你為何會這樣說她？」

在翼族，包括其他各種族類，素來也是強者為尊的。

你越強，越厲害，越有智慧，就會越受到其他族人的尊崇，地位就會扶搖直上。

難道人類……不是這樣嗎？

「你知道她是怎麼殺氣那頭狼的嗎？」

柳彌勾了勾嘴角，眸中劃過一絲嘲諷。

「她給南家養著的鮫人餵了一種叫做十里香的劇毒，都拖到山上去，待到毒發之際，將她們的動脈全部割破，血液里的劇毒散出香氣，引來了狼群，後來帝都有人說，那山上一夜之間多了諸多狼屍，想來都是南菱的傑作，她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姑娘……手段卻如此血腥，真是殘忍！」

夜心噎了一噎，聽起來，好像……是有點殘忍。

「別想了，」柳彌笑了笑，恢復往日的模樣:「夜心，今晚夜探祭司神塔，你敢不敢去？」

一提到祭司神塔，夜心又想到先前在空寂十八迷殿看到的那條生著翅膀的龍。

「去！」少女眉目陡然凝重，「不過你把我帶到那裡就行，我自己進去。」

這時，幾人已經抵達了海國在帝都的據點。

一邁入大門，就有人迎上來:「海皇。」

宿修淡淡頷首，腳步卻不曾停留半分。

夜心和柳彌並行跟在後頭，討論夜探祭司神塔的行程。

「沒有我的帶領你進不去，況且裡頭很危險。」

「你敢說不曉得我的真實身份？能有什麼危險？」

「聽說那裡頭囚禁著很厲害的東西……」

「行了柳彌，你還趕不上我呢，能不能不跟著添亂，哎對了，凝碧怎麼樣了……」

前方的宿修突然止步，後頭的夜心一個沒提防，一頭撞到了他的背上。

「哎呦……」

宿修扭頭，瞧著少女疼的眼淚汪汪的可憐模樣，面色卻沒有什麼波動。

「夜裡我隨你去。」

薄唇吐出簡單的幾個字眼，黑衣男人轉身，頭也不回的往一個方向去了。

只剩一個背影。

「哎，宿修，你不能……」

柳彌剛剛說了一半，見宿修絲毫沒有理會他的意思，身影很快就消失在連廊轉角。

只剩他和夜心面面相覷。

「他……」夜心指了指宿修離開的方向，面上透出些許疑惑:「好像有點不對勁。」

「姑娘，」一個碧眸藍發的鮫人走到他們面前，行了一個海國的禮節，恭敬的道:「上將軍讓屬下來請姑娘去看您的住處。」

夜心眨了眨眼，愣了一瞬間，才想起來他指的上將軍是寧。

「勞煩你帶路，」夜心點頭，抬腳跟上去，突然又頓了一頓，似乎想起什麼:「柳彌，我好像……忘記了把龍珠給宿修。」

「龍珠？」

柳彌還沒開口，那領路的鮫人復國軍戰士就驚呼起來，深碧色眸子充斥著滿滿詫異:「你是什麼人？怎麼手裡會有龍珠？龍珠明明是我們海國的聖物啊……」

「她是你們海皇未來的皇後，」柳彌接過話頭，語氣染上幾分戲謔:「她不辭辛苦獨自闖了空寂十八迷殿，冒著生命危險為你們帶回來了靈珠，你們是不是得好好感謝一下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