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彌視線淡淡掃過去，竟笑了一笑:「司徒家的吧，回去告訴司徒大人，這般敗類，我多勞一番，就替他清理門戶了。」

說罷，就見鳳煙閣的女主持走了出來，笑意盈盈，朝柳彌的方向點了點頭，遂開始處理底下的屍體和安撫眾人情緒。

這一番，自然也表明態度，鳳煙閣是站在柳彌這邊的。

夜心見此，不屑的哼了一聲:「他們早做什麼去了！」

宿修讚許的望了她一眼，「這鳳煙閣先是向我們示好，後又作壁上觀，如今一瞧情勢不對，才又一次表明立場，委實……狡猾。」

柳彌掀簾而入，聽得這一番對話，贊同的點了點頭，「鳳煙閣不會無緣無故對我這麼友好，我曾經截過他們幾次貨物，放了挺多被抓住的海國復國軍團，因此鳳煙閣恨不得我死的越快越好。」

哦？宿修敲擊桌面的手指一頓，「竟有此事？」

略眯了眯眼，「你是帝都軍人，居然幫助敵對的海國？你就不怕……帝都拿你問罪？」

「哈哈，」柳彌一撩袍角坐下來，語調微有戲謔，半真半假:「這不已經問過罪了？連官職都罷了。」

「那你身上帶著的鮫人氣息又是誰的啊？」

夜心脆生生的發問，其實，她真是蠻好奇的。

年輕的劍客眼神滯了滯，是誰的呢？除了她，還會有誰呢？

出口卻是溫和平淡的語調:「一個故人罷了。」

這時門被接連叩擊三聲，是甜美的女音:「貴客們，奴家可以進去嗎？」

「進吧。」夜心瞧著這兩人都沒有開口的意思，只好開口答。

推門而入的正是那個裊裊婷婷的女主持，她朝著三人福了一福，柔和的開口:「有位貴客得了我們拍賣的三個鮫童，奴家是來同各位說一聲，鮫童過會送過來，另外大當家命奴家過來，請這位姑娘上樓一敘。」

「不去。」宿修想都不想，冷冷的開口。

女主持有幾分為難，只得把眼神望向夜心。

夜心眉頭一皺，思忖了一刻，「我去！」

「夜心！」

宿修擰眉，危險的氣息散發開來。

「我感受到詭異的氣息，」夜心自己也有些疑惑，「好像有些熟悉，但又有種莫名的牽引，宿修，我想去看看。」

黑衣男人目光依舊，不動。

夜心嘆了口氣，安撫他道:「你相信我好不好，宿修，以我的能力，在這片區域，除了那夜……還沒有人能傷的了我。」

「我真的很想去看看的，」夜心幹脆搖了搖他的胳膊，撒嬌道:「讓我去嘛，好不好？」

宿修半垂著眼，瞧了瞧面前嬌俏的小女子，心底驀然一軟，不由自主的開口:「那便去吧，我就在這裡，有事大喊，我聽得到。」

說罷眼神掃過那個女主持，冷冷一瞥，似是警告，女主持不由自主打了個冷顫，在那樣重的威壓下心悅誠服，真的是……冷啊。

那一眼彷彿能把人凍成冰茬，令人覺得自己是置身於冰窖里，遍體生寒。

女主持帶著夜心上了三樓，停在一堵裝潢華美的門前，低低叩了幾聲:「大當家，貴客已至。」

裡頭靜默一息，方傳出來一個悅耳的女音:「請她進來。」

女主持這才轉身，躬身做出一個邀請的手勢，「姑娘請。」

而自己卻絲毫沒有要進去的意思。

夜心點點頭，推門而入，只見屋內隔著珠簾，在微風下偶爾晃動，發出清脆的聲響，夜心掀開，繼續往前，步入裡屋，終於看到了那個女主持口中的大當家。

三樓的布置格局同二樓一般，在窗口能看到下頭兩層，可外邊卻瞧不清裡面光景，夜心在金黃的燈火中，看到臨窗的貴妃椅上半躺著個雍容的女子。

若是按年紀看，她已經不年輕了，大概三十多歲的模樣，可因為保養的好，才沒有半分不合宜，反倒顯出幾分貴氣。

「姑娘來了？」

她笑的很是和藹，向夜心招手，「請坐，我的貴客。」

夜心不動聲色的順著她的意思走過去，突然發現她腿邊還跪坐了個少年。

碧眸藍發，衣著華貴，姿容清麗。

「大當家，他……」

夜心驚了一驚，指著那少年，轉頭想要問她。

「你可以喚我鳳娘子，我的貴客，」鳳娘子低低的笑開，絲毫不理會少女驚訝的神色，「只有外客或僕人們習慣喚我大當家。」

「好吧，」夜心緩了一緩，眼神復又黏在那個少年身上，「鳳娘子，他是鮫人？」

少年正專心的替鳳娘子捶腿，心無旁騖，彷彿他的世界根本沒有旁人，絲毫不理會夜心的一驚一乍。

鳳娘子望了他一眼，復含笑道:「是。」

誰知少女緊泯著唇，向來純粹的眼眸染上凌厲與厭惡，她斷然開口:「但是他身上有血腥味，是不幹凈的血。」

鳳娘子眸色不變，嘴角笑意卻又深了幾分，哦？這都能瞧出來？

「而是，是他族人的血。」

少女驀然補上一句，聲音依舊清脆，可卻帶著濃郁的厭惡感，這回連少年捶腿的動作都頓上一頓，停了下來。

夜心思緒轉的飛快，她瞧著兩人的神色，突然間靈光一閃，恍然大悟道:「他是二當家！是那個包的嚴嚴實實從不露面的二當家！」

這就對了！

傳說里的那個二當家是在鳳煙閣執掌刑法和專門調教奴隸的活計，並且還研製出了使鮫人變身的藥物，創立了一套獨有的刀法為鮫人的魚尾變成雙腿，大大提升的鮫人化腿和變身男女的成活率，使捕捉的鮫童能更多的活下來為他們獲取利益。

試問，除了鮫人一族本身，誰會有這樣本事能夠如此了解鮫人的身體特徵？

少年抬眼，一雙碧眸直直的望向夜心，勾起幾分詭譎的意味:「小姑娘，有沒有人同你說過，太聰明委實也不是件好事情。」

話音未落，人就「嗖」的掠上前，一雙手直衝夜心脖頸而去。

夜心一驚，好快的速度，遂飛身往上，一個翻身避開他的攻勢，跳到窗邊，雙腿一盪一盪的盤在窗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