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心近來過的十分開心。

她想不到，離族之後竟能遇到這麼多有趣的事情和人，尤其是……遇到宿修。

前幾日宿修帶著她尋到那夜逃走的部分鮫人，將他們都安置在城郊的莊子里，今日又聽了城裡有人偷偷議論，說是鳳煙閣二當家捉回來了上次逃走的一些鮫童，今夜再次拍賣，因此鳳煙閣這才再度人滿為患、座無虛席。

「原來是……這樣。」

柳彌瞭然的點點頭，視線環繞一圈，毫不意外的看到一些眼熟的面孔，不由得輕蔑一笑，眼裡光芒驟顯。

「柳彌，你的這把劍看上去不錯啊，使起來一定很有威力吧。」

拍賣尚未開始，夜心百無聊賴的盯著那把「慕天」，突然想起他們二人先前的對話，隨口一問。

柳彌看了看宿修，接著微微一笑:「確是厲害，可這劍受過昔日擎天大帝血之洗禮，只有為蒼生拔劍，才能發揮它最大的效力。」

「哦。」

夜心伸手摸了摸劍鞘的花紋，吐了吐舌頭:「雕刻的倒是精緻。」

突然間，少女眉頭一皺，往柳彌這邊微微傾身，皺皺鼻子，彷彿在嗅什麼。

「哎，柳彌！」

彷彿發現了新大陸，少女突然笑起來，水眸眯成一條縫，甚是得意的模樣。

她壓低聲音，卻怎麼抑制不住語氣里的歡欣鼓舞:「你身上有鮫人的味道，你也是有鮫人朋友嗎？」

這一下子，不僅柳彌愣了愣，連宿修都看過來，皺眉頭。

這丫頭……能嗅出鮫人的氣息？

柳彌突然想到來這之前，凝碧剛剛找過自己，許是因為這樣，才被她嗅出來？

還是因為……她只是無聊，隨口編個玩笑話？

宿修適時的開口，止住少女接下來的喋喋不休:「夜心，拍賣要開始了。」

這句話非常成功的轉移了少女的注意力，她把目光移到台上，果真，有個裊裊婷婷的女子走出來，開始為今夜的歡歌作開場。

先前的侍者走過來，腳步停在他們這一桌上，沖他們彎了彎腰，神色極為恭謹:「大當家邀請幾位貴客入樓上雅間。」

夜心眨眨眼，心想，先前怎麼沒聽說有這種待遇？隨即把目光投向宿修，一副全然信任的模樣。

宿修同柳彌對視一眼，率先起身:「我們過去。」

眾人的視線聚集過來，黏在他們三人的背影上，經久不散。

能令大當家親自邀請，並移步樓上雅座，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事情，這預示著他們將在鳳煙閣開啟了一張毫無障礙的通行卡，以後不論拍賣什麼，都有一定的優先權。

二樓雅座果真不能同大廳相提並論，且不說外頭遮著珠簾，從裡頭往外看甚是清楚，可外頭的人瞧裡頭就瞧不出什麼，這裡就連一桌一椅，一杯一盞，都顯然同一樓大廳的布置並非同等層次，雕琢工藝皆是精緻無比。

柳彌將目光投向宿修，略帶敬佩:「真想不到，閣下竟有這般本事。」

鳳煙閣在大陸上都是小有名氣的，雖地處安城這樣偏僻的城池，卻絲毫不能掩蓋它的光華，連帝都諸多高官都會暗中來此，參與交易，因此，鳳煙閣在朝中後台亦是不可小視。

可如今鳳煙閣大當家竟會親自請他們上二樓？而這個黑衣男人還是一副毫不驚訝的樣子，柳彌眸光緊了緊，有什麼一閃而過，不甚明晰。

「你大概是想錯了，」宿修捏著精緻的杯盞，慢慢轉著，「這次恐怕咱們都是託了夜心的福氣。」

夜心聞言微愣了愣，自己？可自己並不認得什麼人啊，難不成是自己的身份暴露了不成？

思及此，她打了個冷顫，在擎天大陸玩的這麼開心，她表示……有點不捨得，不想被長老們捉回去啊。

「看下頭吧。」宿修勾了勾嘴角，視線飄過一頭霧水的兩人，絲毫沒有作解釋的打算。

那個裊裊婷婷的女子將全場的氣氛控制的非常好，而就在夜心他們仨人一番談話的功夫，場上已經拍賣出去六七件東西了。

「現在，讓我們拭目以待，全場倒數第二件拍賣品，冰心草！」

女主持面帶微笑，繼續解釋:「冰心草在擎天大陸十分罕見，原因是它生在翼族之地，換了地界就難以存留，而它最著名的功效，就是吊命。」

「顧名思義，只要你還有一口氣，冰心草就能維持你的生命，直到尋到救命良藥為止。」

「現在，讓我們開始競拍，起價三百萬兩黃金！」

「四百萬！」

「五百萬！」

「八百萬！」

「……」

「一千萬！」

夜心瞧著柳彌眼神微動，有幾分動心的模樣，就問道:「你想要那個嗎？那個冰心草，其實有一株也好，平日留著，危急時候也有用處。」

柳彌搖頭:「不是給我自己留的。」

那個人……柳彌眼神悠長起來，她為他們的復國大業百般奔波，萬一有個閃失……

正準備拍板叫價，柳彌的手就被按下來，他一偏頭，瞧見少女賊兮兮的表情:「我這裡有耶，你不需要去買他們的，而且我的比他們的一定要好的多呢。」

手一翻，夜心不知從哪一下子掏出幾株冰心草，唬的柳彌一愣。

而身側宿修的眼神已轉作無奈，卻並沒有阻止少女的舉動，既是……她這般開心，就讓她鬧騰吧，總歸還有自己跟著她，為她善後的。

冰心草呈翡翠綠色，顏色越剔透表示藥性越好，柳彌仔細看了一眼，夜心手裡這幾株的成色，的確要比台上方才展示的好。

「喏，都給你。」夜心大方的全都塞給她，笑眯了眼，心裡還在慶幸著原就曉得這次出逃，準備的東西比較多，連藥長老園子里各種各樣的草也拔走了不少，如今看來果真是有用處的，至少能幫到更多的人，就是不知藥長老那白鬍子老頭會不會被氣的跳腳。

「一千萬一次，一千萬兩次，一千萬三次！恭喜那位先生獲得冰心草！」

台上一片喧鬧，宿修有幾分煩躁的揉揉眉角，最後一個……應該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