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辦法算出這個鞋印有多大？」梁博文問。

沈姑蘇搖頭：「你讓痕檢科的同事來試試或許能測出來。」

「可痕檢科的人還沒過來。」梁博文看著表嘆了口氣，「要不這樣吧，你們先別動這個鞋印，等痕檢科的來了我們……」

「素素——！」房門突然衝進來一男人悲咽地大嚎了一聲，朝著床上的屍體撲身就上，哀痛欲絕：「素素！你別嚇我啊素素！！快醒來啊我求你了——！」

梁博文和顧硯良對看一眼，這是死者的家屬來了。

男人衝進來的速度堪比閃電，警察都還沒反應過來那人就已經撲床上屍體身上了。一旁的小輔警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趕緊拉著男人的胳膊，「下來！不準觸碰屍體！」

男人毫無反應，抱著屍體的頭額頭抵著額頭就一陣哀嚎，悲傷得眼淚鼻涕一起流了下來：「素素啊——！」

小輔警急了，「喂！聽見沒，趕緊下來！不準觸碰屍體！」

男人毫無形象：「素素——」

小輔警一爬上床，一胳膊把男人從屍體上扯了下來：「我說，不準觸碰屍體！」

男人沒提防，一下被小輔警扯了個人仰馬翻，轉過頭惡狠狠地瞪著紅眼睛：「鬆手！」

「你下來我就松！」

「你趕緊鬆手！」

「你下來我就松！」

男人咬牙切齒，「我他媽讓你鬆手！」

小輔警和這男人杠上了：「你下來我就松！」

男人一下子哭了，眼淚刷地流了下來，語氣悲壯，「那他媽躺著的是我愛人啊！她人都死了你就不能讓我再抱她一回嗎！」

小輔警非常執著：「不行！」

「你！」男人咬牙，「你他媽——」

沈姑蘇嘆了口氣，睜一眼閉一眼的轉過身去，權當看不見不知道：「哎。」

顧硯良拍了拍沈姑蘇的肩，做了個眼神示意沈姑蘇跟著他一塊兒出去。沈姑蘇回頭看了看小輔警，又看了看屍體，想了兩秒跟著顧硯良一塊兒出去了。

「其實，」顧硯良掏了掏口袋，掏出一盒煙，「這種事兒在警局經常發生。有時候家屬激動了甚至連警察都打。」

沈姑蘇嘆了一聲，沉默不語。

「畢竟是一條人命；但常糾結的就是這種情況，」顧硯良靠在牆上，把煙點著，「死者家屬死抱著屍體不放，這有可能就破壞了現場，要是不讓抱吧，又顯得咱警察不近人情；可警察通情達理了，規矩就對我們不通情達理了。」顧硯良狠狠吸了口煙，吐出一個個羅圈兒來，煙圈在半空中緩緩上升，擴大、擴散，顧硯良嘆了口氣，「挺難做的。」

沈姑蘇盯著顧硯良的手指。

顧硯良的手指纖長，看起來就十分男神，更別說他拿著煙吐煙圈這種動作，沈姑蘇滿腦袋就只剩下顧硯良的那隻手，挑起、放下、伸直、彎曲……

「……所以，我覺得兇手可能就藏身在屋內。」顧硯良轉過頭，「喂！」

「嗯？」沈姑蘇晃過神來。

「你有在聽我說話嗎？」顧硯良皺起眉。

「啊。」沈姑蘇愣了愣。

顧硯良不滿的又吸了口煙，「我說，這屋裡的腳印只見出去不見進來，說明兇手應該是從房門進去的，這很有可能就是熟人作案。我看過了，這棟別墅里一共有兩名傭人一名園丁，除了園丁外兩名家政都是在這裡過夜的，這大半夜的這三個人十分有嫌疑。」說著，顧硯良頓了頓，看向沈姑蘇，「聽見了嗎？」

「嗯。」沈姑蘇笑了笑，一把抽走顧硯良指尖上的煙，兩根手指就把這煙頭給掐熄了放口袋裡，「抽煙不好。」

顧硯良一點兒也沒留意到沈姑蘇的動作，此時他的腦筋完全被案件帶動起來了。他直起身，整了整衣服，「走吧，咱們下去審審那幾個人。」說完，還不等沈姑蘇回答，走到門邊就喊道：「梁博文！」

「哎！」梁博文大叫一聲。

「我們下去看看那三嫌疑人！」顧硯良說。

「好叻！」梁博文想也不想。

顧硯良回過頭來對沈姑蘇說：「走吧。」

梁博文正和小輔警兩人一同勸解死者家屬，剛勸解完顧硯良就說要去審嫌疑人，梁博文同意完了之後愣了兩秒。

「硯良剛剛說和誰去錄口供？」梁博文問小輔警。

「唔知啊。」小輔警呆愣愣的回答。

「……」

沈姑蘇和顧硯良下樓後，看見那三人正乖乖的坐在椅子上一動不敢動；屋裡出了個人命估計三人都已經要嚇懵了，警察讓幹嘛幹嘛，十分安靜乖巧。

三人由兩名持槍警察監控著；顧硯良把其中一個喊過來。

「顧哥。」小警察朝顧硯良點點頭。

「怎麼樣了？」顧硯良問。

小警察回頭看了眼那三人：「估計都嚇懵了。」

「最先發現屍體的是誰？」

小警察指了指坐中間那女人，「她。」

「把她叫出來。」顧硯良說。

「是！」小警察轉身沖中間那女人招了招手，「過來！」

中間那女人的眼神十分恐慌，用手指著自己：「我？」

顧硯良點點頭。

小警察指的那女人看起來並不年輕，頭頂可見幾絲白髮，穿得也挺平凡的，看起來並不有錢。小警察把顧硯良和那女人帶到一間房間里，沈姑蘇跟在後邊。房間看起來像間空房，只是簡單的放了張桌子，看起來很簡陋，應該不常使用。小警察把人帶到後就轉身出去，出去的時候還順手把門給關上了。

顧硯良給自己搬了張椅子，又搬了張椅子給那女人，「坐。」

女人坐了下來，坐下的時候還不安的看了眼沈姑蘇。沈姑蘇站在顧硯良身後，靠著牆，既不說話，也不表臉色。顧硯良倒是坐下了，還有模有樣地攤開了本口供簿。

「姓名。」

「吳、吳翠花。」

「年齡。」

「48。」

「屍體是你先發現的？」顧硯良抬起頭問。

吳翠花不安地捏了捏手指，「是。」

「你發現屍體時有什麼異狀？」

吳翠花把手放大腿底下，低著頭：「沒留意。」

「你知道死者是怎麼回事嗎？」

吳翠花身體抖了抖，「不、不知道。」

「你……」顧硯良嘆了口氣，「你不要緊張，把你所知道的都說出來，你這麼一問三不知警察很難辦案的。」說著，他轉過頭對沈姑蘇說：「去倒杯水來。」

沈姑蘇點了點頭。

顧硯良回過頭來看著吳翠花，「我們警察辦案，既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所以我們需要你的積極配合；」顧硯良頓了頓，「你知道什麼最好全都說給我聽，否則……誰才是壞人就不太肯定了。」

吳翠花的身體顫了顫，突然抬起頭看著顧硯良，嘴唇動了動——

「水來了。」沈姑蘇把水端到吳翠花面前。

吳翠花接過水，朝沈姑蘇善意地點點頭。

「那麼——」顧硯良眼睛盯著吳翠花的眼睛：「這場命案里，你究竟知道了多少內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