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究是夜深人靜，在軍隊到達宛城之後，警局沒多久也閑下來了。梁局考慮到天都快亮了，就讓顧硯良回家睡覺去了。臨走前還讓他告訴沈姑蘇：酒店的房費要自付。

沒辦法，誰讓沈姑蘇的其他三位同事都有親戚朋友在這兒能借住一兩晚呢？他總不能厚此薄彼吧？梁局聳肩攤手，表示無奈。

顧硯良回家洗了個澡，估摸著沈姑蘇應該還沒睡，於是就試探地、小心翼翼的給他發了條簡訊：「在？」

簡訊秒回：「在。」

「睡了嗎？」

……

剛洗完澡出來，一邊擦著頭髮、一邊解開浴袍、光著腚往床上躺的沈姑蘇順手拿起手機，撥通了那個給他發信息的號碼。

「怎麼了？」沈姑蘇問。

「沒。」顧硯良抓著頭髮糾結，聲音還是無比的高冷：「梁局讓我告訴你一聲，你的房費估計得另……啊啊啊——！！！」

「怎麼了？」沈姑蘇追問的聲音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著急。

顧硯良尖著嗓子慘叫：「那隻貓！啊啊它又來了！！！」

小黑貓坐在地上，弱弱地睜著那雙大眼睛看著顧硯良，然後十分人畜無害地喵了一聲。

「這是怎麼回事？」沈姑蘇皺著眉問。

「我操我也不知道啊！這鬼東西是從哪來的！」顧硯良把話筒弱弱地遞向那隻黑色的小貓咪，「你聽見它叫了嗎？」

小貓咪馬上配合的喵了一聲。

「聽見了嗎聽見了嗎！」顧硯良嚇得爬上了沙發，「它跟著我回了家！」

沈姑蘇：「……沒有。」

「怎麼會沒有！」顧硯良跳了起來：「它明明叫了啊！」

「……不對。」沈姑蘇突然嚴肅的坐了起來，「它什麼時候出現在你家的？」

「就剛才啊！我洗了個澡出來給你打電話，一扭頭它就在地板上看著我了！」

不對，不對。沈姑蘇一直都是堅信唯物主義論的，他不相信會有這麼靈異的事情發生，唯一的可能就是……

他轉眼盯著前方看，前方是台電視機。沈姑蘇盯著那台電視機，突然發現，電視機居然在慢慢地、慢慢地在朝著他腦里想像的模樣變了形狀。

沈姑蘇突然起身，拿起條褲衩就往身上套，「那隻貓不是真的。我懷疑我們吸入了致幻類藥劑，你馬上去醫院檢查化驗，不要拖拉！我馬上就到。」

假的？顧硯良盯著小貓咪眨了眨眼，還在。他閉上眼睛，緩了一會兒再睜開，發現地板上的貓不知道哪去了。

沈姑蘇麻利的套上衣服褲子，下樓截了輛的士就往醫院去。他懷疑他們中的應該是DMT類精神藥物，藥性極強，可以透過吸入的方式進入人體，而吸入致幻劑的時間，應該就是顧硯良來接他、他剛掀開那塊沙發椅皮的時候。

這會兒致幻劑的藥效算是完全發揮出來了。沈姑蘇閉上眼睛，看見的卻是一片支離破碎的宇宙和凌亂的記憶碎片，這種奇異的夢似的、感官被無數放大的感覺，讓沈姑蘇覺得一會兒痛苦一會兒享受；儘管他努力板著臉，但司機看沈姑蘇的眼神就跟看吸毒人員的似得。

他載的這個乘客真沒有吸毒吸出幻覺了吧？

下車時，沈姑蘇繞到駕駛座車窗錢，忍著痛苦剛準備掏出錢包付錢，誰知司機顫抖著腿居然一踩油門到底，整輛車已經沖了出去。

沈姑蘇要掏錢包的動作頓在原地。他沖著出租車消失的方向齜了齜牙，入目的儘是扭曲的世界和光怪陸離的幻覺。他咬著牙走進醫院，錢包「啪」的一聲拍在前台上，頓時把人前台小護士嚇了個清醒。

「替我、抽血……」

小護士嚇得結巴，「可是我們這裡的值班醫生沒沒沒……」

「抽血！」沈姑蘇大叫一聲，蹲下來痛苦的抱著自己的腦袋。

小護士連忙叫上別人一起手忙腳亂的把沈姑蘇結結實實的綁在床上。這醫院的值班人員還在替一個酒鬼洗胃呢，也不知道沈姑蘇這服用的是哪一類違禁藥品，小護士也不敢亂給沈姑蘇抽血，只能把人給綁在床上。

好不容易等值班醫生趕來，值班醫生替沈姑蘇稀釋了血液里致幻劑的含量。估計是因為吸入量不多的原因，沈姑蘇緩個一兩小時就緩過來了。清醒之後天都亮了，他逮著一個小姑娘就問，「有沒有一個叫顧硯良的也吸入了致幻劑的警察來這裡了？」

小姑娘老實：「沒有啊。」

「……」

還在家裡邁不開腿手腳亂晃發癲似的顧硯良正對著天花板嘿嘿傻笑。

沈姑蘇恢復行動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電話給顧硯良。但也不知道顧硯良在做什麼，沒有接通電話。接著，沈姑蘇就打電話給了梁局。

「小良沒去醫院？」梁局叼著煙，「宛城的大醫院就這麼一家，小良也不可能會去小診所啊。」

沈姑蘇沉思片刻，「他會不會……」

「有可能！」梁局突然坐起，「我馬上派人去他家裡看看！」

沈姑蘇掛了電話後，忍不住心裡噁心，一陣幹嘔起來。這都是服用致幻劑的後遺症，不但只是幹嘔，還會記憶力衰退，皮膚感覺異常，視力衰退。

他捂著腦袋躺病床上，突然聽見有人叫，「沈姑蘇。」

「哎。」沈姑蘇無奈地放下捂著腦袋的胳膊。

進來替沈姑蘇掛水的小護士心有餘悸的問：「你還好嗎？」

「嗯？」沈姑蘇沖小護士笑笑：「沒事。」

小護士拿起病歷對了對，又問：「有沒有發燒？」

「發燒？」沈姑蘇愣了愣，胳膊搭額頭上碰了碰，「好像沒有。」

小護士樂了，「發燒自己是摸不出來的。」說著，伸出手就要往沈姑蘇額頭上碰。

沈姑蘇下意識的往後一縮，躲開了小護士那隻手。小護士尷尬的笑笑：「我去拿根體溫計給你吧。」

沈姑蘇對小護士笑了笑：「麻煩你了。」

小護士臉蛋紅成一坨，連忙揮手道：「沒事，應該的。」

警局的同事們到顧硯良家裡時，顧硯良估計已經瘋得差不多了，正一隻手捂著另一隻手腕滿屋子踉踉蹌蹌的找止血貼。他們把顧硯良扛到醫院裡邊，打了針不知道什麼藥便沉沉地睡過去了。

小護士本打算給顧硯良掛水的，結果一拿起顧硯良的手腕，發現手腕皮膚都他自己咬破了。

所幸沒有咬破動脈血管，否則這失血量可就可觀了，哪有那麼容易就凝結啊，起碼得包個幾層繃帶。

打了一針的顧硯良睡得正香，側著面沖著躺在對面病床上的沈姑蘇，半張臉埋在枕頭裡；剛換上病服連扣子都沒扣好，露出一片鎖骨，就這麼安靜乖巧地睡著，看起來一點防備心都沒有。

沈姑蘇看著顧硯良半響，突然掏出手機打開攝像機，拉近鏡頭迅速拍了張照片，然後做賊心虛的迅速放下手機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

目睹了一切的、來探病的梁局：「……」